第507章 撕破脸

谷粱泽的面色变得忽明忽暗，就连其他人都听出来了朱县长的话里有话。

“那既然谷局长不想开口，我就替谷局长说道说道。”

朱志诚整理了一下手中的文件，缓缓开口道：“刚才谷局长可是说了，下半年的粮食问题可以承包给一个私人的农贸公司，但是他的收费标准却要照比市面上的粮食均价高了三成。”

“这三成里，还不包括其他的费用吧？”

谷粱泽咬了咬牙，他心里清楚，再加上人工和运输费用，整个价格至少要高到五成，同时拿到的回扣也会高出不少。

可在这种场合下，面对朱志诚的咄咄逼人，他还是有些下不来台的。

这事儿怎么说，真要承认的话，他自己本身就摘不干净。

还好之前他打点了上下不少领导，此时一位办公室主任站了出来替他解围道：“朱镇长，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们现在是特殊时期，哪能像往常一样价格那么便宜。”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钱真没白花！

“但是再高，也高不上这么多吧，你知道这一进一出，代表着多大的财政缺口吗？”

朱县长似乎有些痛心疾首，对于县里的财政问题，现阶段本身就是一个入不敷出的情况，再往出拿这么多钱，怕是不行。

如果真有钱的话，欠方卓的那一百万早就还上了。

“可是现阶段，我们并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尽快解决粮食问题，只有这种方式才能一劳永逸。”

他又列举了一些情况，比如隔壁县也常年产生粮食缺口，他们的做法是借一部分，再出资买一部分。

可见这是合理合规的，就是不清楚这么大量的粮食买卖先头一开，到时候有没有什么影响。

大家都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人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

然，话又说回来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把钱花到位了，自有大儒为他辩经。

谷粱泽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这场会议里面，至少有一半的人是他的支持者。

朱县长多少有点势单力孤，尤其还是在县委书记是个老头的情况下，单看年纪处于即将退休的无忧无虑期，他早已不太关注这些方面的事情。

本身侯县长的能力就很强，他也举双手赞成把权力都放给下面。

这次的会议他同样没有参加，哪怕掰着手指头满打满算之下，也就还剩下不到一年了，哪怕他整日躲着清闲，县里又能出多大的事？

因此虽然没什么势力，但现在还是朱县长说了算，他当即也是据理力争起来：“你说的这个情况，跟我们现在即将要面对的情况根本不一样，我们谁敢真正做主，把这件事全揽下来，真要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我们可就要被定在耻辱柱上了。”

方卓做着笔记，这上面的唇枪舌战本身没有他说话的份儿，只不过朱县长忽然把他点了起来：“方秘书，你来说说现在的情况。”

忽然被叫了起来，方卓微微有些发愣，但他还是很快收拾好了情绪，也打好了一篇腹稿：“朱县长，我认为这件事情可以从长计议。”

“还在从长计议？你知道不知道，最多再有半个月，我们整个县就要断粮了，上面的粮食最快也要一个月后才能剥下来一批！”

谷粱泽顿时不干了，他大声呵斥道：“我们全国各地的粮食收成都不太好，不仅仅是我们这一个地方要划粮过来，哪怕是其他大省，也有特别大的一批粮食缺口！”

说着说着，谷粱泽突然冷笑起来：“方秘书，你刚刚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说，你的办法不行，我不希望你通过赈灾的方式发自己的财。”

方卓一字一顿，当场撕破了面皮。

都到了这个时候，再给对面留脸，那就是不把自己当人看了。

在场众人顿时吃了一惊，纷纷用异样的眼光望向方卓。

好家伙，敢说得这么直白的，他是头一个。

“你胡说什么！方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方卓哼了一声，并没有理会他的无能狂怒。

“安静！”

朱县长呵斥道，他又何尝不懂这里面帮他说话的人都或多或少收了好处，但他现在也没什么好办法，要算账也要先把眼前的这件事情解决再说。

“我认为方秘书说得很对，确实需要从长计议，侯县长再有两天就回来了，在此期间，我不允许有人私自和企业公司签订协议，散会！”

一场会议终究还是闹了个不欢而散，在场约莫一半人的心里都有着自己的小九九。

他们有很多都是老人了，现在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还是之前的县长好，虽说能力没有侯县长强，但至少不会像如今这样太过明察秋毫。

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如此被动。

会议结束以后，这些人还凑在一起开了个小会：

“这个朱志诚，还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他才来了多长时间就敢管得这么宽！”

“没办法的事儿，之前拉拢过他，但都被他一一回绝了，我还是不相信一个副县长居然能做得这么干净！”谷梁泽一提到这件事，心里就有些不得劲。

明明给过他发财的机会，听说现在他还住在普普通通的平房里面，连个冰箱都买不起。

“要不我再私底下探探口风？万一是会上那么多人不好意思呢。”之前开口的那个办公室主任忽道。

“不必了，现在我们还是想想办法，看看怎么说通县长好了。”

对于粮食买卖的这档子生意，他必须要牢牢握在手中。

儿子现在在国外读书，正是需要钱的时候，加之他也快退休了，再过几年想弄这些事儿都没机会了。

然而其中的一个官员的眼神中忽然闪过精光，似乎已经酝酿出了一个馊主意。

按下他们几人不提，开完会后，朱志诚将方卓叫到了办公室里。

“方卓，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再想一个办法出来。”

“我清楚，朱镇长，可是办法哪那么好想啊，唉......”

他一声长叹，其实这件事情并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想要规避这个风险，完全可以再用借的方式，比如方卓通过公司，私下收购这些副食品，然后借给县里。等到来年的时候，再如数还给方卓，这个时候就可以通过农贸市场卖出去，回收资金。

这样做虽然对于县里的好处很大，但方卓却要承担起一笔极其庞大的资金压力。

把人工、菜价还有运输和仓储成本全加到一起来算的话，一斤普通的青菜甚至能卖到八毛钱。

在主食稀少的情况之下，全县半年下来，大概要吃掉七千多吨的蔬菜。

然而这就要再花掉一千多万的资金出去。

除非是他把矿山彻底开发完毕，要不然累死他，他也拿不出来这一部分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