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你太讨厌了

周家庚摸着被打的脸颊，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他从未想过，这个大陆仔居然敢这样对他动手。心中极度气愤，但却也不敢声张，真要闹起来，他占不到便宜。

不过方卓的所作所为已经触怒了他，他发誓绝不会让棉纺厂好过。

与此同时，方卓和陆小婉已经走出了饭店，迎着微风走在街头。

“方卓，你刚才真的打了他？”陆小婉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中，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这种人就是欠教训。你放心，他不敢怎么样的。”

“我辛辛苦苦找的销路，要是那周家庚真的动真格了该怎么办？”陆小婉满脸的担忧，毕竟对方做的销路渠道比自己大，要是真的针对性的对自己下手，那棉纺厂会很难受的。

“那不然呢，你还真的给他当老婆啊？他用这种手段来得到你，这种人靠得住吗？”

方卓的话让陆小婉陷入了沉默，方卓说得对，妥协，并不会有好的结果。

陆小婉的神情变得黯淡了不少，开口问道：“看你之前的语气，你好像对我们的棉纺厂也不看好！为什么，我们棉纺厂的东西质量不好吗？”

“质量好，但没用，规模小，利润低，没有成本优势。”

“我不认同你的说法！”陆小婉有些固执的反驳道。

方卓笑了笑：“我不想和你争，没有意义。”

对于方卓来说，重生，相当于开卷考试，既然知道答案，那就没必要去争论，因为那没有意义。

陆小婉听后默然不语，她知道方卓说的是事实，但仍然有些不甘心。

“事在人为，就算你之前说的正确，但我们可以改变啊！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棉纺厂走向衰败吗？”陆小婉问道，眼中透露出一丝无助。

方卓无奈的摇了摇头：“人工费用会上涨，原料成本会上涨，而棉纺厂产品的售价本身就很难跟得上。人工太多了，未来，机器会替代掉大部分人工，棉纺厂的竞争优势在什么地方？就算是上面给补贴，升级了，那全国有多少这样的企业？有那么多钱吗？能吃得消吗？”

陆小婉一愣，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更长。

“你是怎么知道的？按照你的预言推算下去，那岂不是有很多产业工人要失业？”陆小婉一脸不可置信。

方卓点了点头，说道：“现在的消费市场还小，等民营企业遍地开花的时候，棉纺厂的竞争压力就会变得极为巨大。镇上会给补贴，但你好好想想，能补贴几年？转型，合并，或者是破产，会淘汰大量效率低的企业，国家优先照顾民生，棉纺厂的产品可替代性太强，所以，大概率挺不过去。”

陆小婉感觉自己的梦都要碎了，她如此努力，给厂里找机会，眼看好转了，但方卓的话像是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我不信，我不相信。”陆小婉眼圈红了，想找一些话反驳方卓，但却发现找不到。

只要整个社会在进步，那么棉纺厂的成本，繁杂的层级机构，基本上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看着陆小婉的失落和无助，方卓心中也不免有些感慨。他明白，对于一个付出了心血和努力的人来说，接受这样的现实确实有些残酷。

他轻声说道：“小婉，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现实就是如此，改革，总是要有一些舍弃，总是要丢掉一些东西的。”

陆小婉抹了一把眼泪。

“你太讨厌了！”陆小婉红着眼，狠狠的捶了方卓一下。

方卓有些莫名其妙，说道：“我怎么就讨厌了啊？”

“我毕业后，有一个愿望，那就是用自己的能力，在基层岗位上干出名堂，为国家的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

方卓微微点了点头，如果在四十年后，这种愿望怕是会惹的不少人笑话。但在八十年代，很多有学识的青年男女，都是根正苗红的爱国主义者。这是这个时代的普遍认同主流价值观。

“你讨不讨厌，你为什么要告诉我，棉纺厂没有未来？那我之前的那些努力呢，是不是在你的眼里显得很可笑？”

方卓微微的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说的，也仅仅代表我的个人观点而已。”

陆小婉眼睛红红的：“什么个人观点，我比你了解棉纺厂，更明白你说的那些话的分量。除了我，厂里的人都在按部就班，不接受新的事物，甚至是害怕接受新的事物。我爸也保守，不能大刀阔斧的进行改变，结尾，和你说的相差不了多少。”

“你要反过来想想，市场上商品丰富了，说明大家的日子好起来了。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事物，世事无常嘛，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大树要是不舍弃自身，那么底下的那些小树苗怎么能够享受阳光雨露呢？”

陆小婉身子微微一怔，看向方卓的眼中多了一丝情愫。虽然前面泼自己的冷水，但这安慰自己的话却是让她有些痴了。这个男人，是什么样的眼界，是站在什么样的高度，才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出来？

“不聊这个了，”陆小婉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不管那个时刻何时到来，我都会坚守到最后一刻。”

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无论未来棉纺厂面临怎样的风雨，她都会是那道坚定的守护力量。

方卓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要换他，他可做不到。方卓是个纯粹的商人，这种情怀，他可没有。

他轻声说道：“好吧，不过这两年应该还不会那么快陷入危机。如果资金链保持健康，成功转型也并非不可能。”他说这话时，语气中带着一种理性的分析和对未来的审慎乐观。

陆小婉听后，眉头微挑，有些疑惑地说道：“你这话感觉有点前后矛盾啊！”

方卓笑了笑，解释道：“这并不矛盾，都是概率问题。总有那么一小部分企业能够成功挺过时代的浪潮，焕发新的生机。你的努力或许不会白费，甚至可能会创造奇迹。”

陆小婉听后，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看着方卓，认真地问道：“到时候如果我需要帮助，你会帮我吗？”

方卓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当然会了。”

陆小婉的心情顿时变得轻松了许多。

“你跟我出来，你老婆不会吃醋吧？”

方卓一愣，随即笑着说道：“不会不会！”

“你就那么肯定？”

方卓淡然一笑，她和小艾的事情，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今后是什么情况，他也没法预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