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3章 不归路

原本还有些茫然的蔡冒，听到白朝阳这番话后，突然察觉到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陛下……”

说到这，蔡冒停了下来。

脸上的愤怒，渐渐变成了茫然。

“蔡侍郎，这天下都是陛下的。礼部当然也在天下之中，也需要听从陛下的安排。

你屡次三番不服从安排，甚至想要和陛下作对，你觉得你能有什么好下场？”

白朝阳的声音渐渐放缓。

他突然就意识到，蔡冒有点可怜。

一直坚持的信仰和理念突然崩塌，这种滋味，估计不好受吧？

当初的郑章郑大人，可能就是因为受不了这样严重的刺激，也自认无法承担起这样的后果。

最终才选择在家中自缢，给家人留下一条后路。

而蔡冒呢？

他又会做出何种选择？

“竟然是这样，看来的确是本官疏忽了……”

蔡冒沉默良久，才叹息一声。

显然，这个时候，他已经真正的意识到自己的敌人到底是谁！

也意识到了敌人到底有多强大。

完全不是现在的蔡冒可以匹敌。

要说蔡冒心中是否有一丝丝后悔？

肯定是有的。

如果从一开始他什么都不做，老老实实接受陛下的安排，或许一切都有机会，他也不用走到如今这一步。

可贪婪又岂是那么容易抑制住的呢？

“白大人当真是好运气，竟然能够得到陛下的看重。不过你这种好运，又能持续多久呢？

靠运气获得的官职，只能预祝你以后也能永远保持住这种好运，永远不会被陛下所厌弃。”

蔡冒冷冷留下这样一句话，转身便走。

不过蔡冒终究是失算了！

这样的话，如果放在和他一样有野心的人身上，那自然会引起各种各样的猜忌。

因为他们本就是这样的人。

只想得到，不想失去，也害怕失去。

现在的一切对他们而言，并不是别人的恩赐，而是他们通过自己的努力得来。

所以谁想要和他们抢夺成果，谁就是他们的仇人！

哪怕这个人是皇帝也不行！

但是很可惜，白朝阳和蔡冒并不是同一类人。

相反，如果说蔡冒是一个野心家，那么白朝阳就是一个底层出身的实干派。

无论是出身、立场还是追求都完全不同。

着实无法对于蔡冒的这番话有什么感同身受的体会！

甚至在蔡冒离开他的班房后，白朝阳的脸上还写满了茫然，似乎是无法领悟蔡冒的意思。

只能说，蔡冒这一次的主意，注定是要落空了！

……

“大人，事情如何了？下官的事……”

邹康一直都在蔡冒的班房里等消息呢！

别看他表面上好像是个很莽撞的人，但能得到蔡冒的信任和认可，甚至成为蔡冒的心腹。

也足可见此人其实还是有些脑子和手段的。

那副故意来告状的样子，不过就是故意做给蔡冒看的而已。

他就是要让蔡冒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为了稳固地位，而替他出头！

“别提了。”

蔡冒瞥了邹康一眼。

对于邹康的小心思，蔡冒怎么可能不了解？

只是以前放任他们使用自己的小心思，是因为蔡冒觉得自己有足够的手段，对此事有着十足的把握。

所以手底下的人就算是放肆一点，又如何？

反正整个礼部都是他们说了算！

但现在情况已经不同了！

“大人，您，您别吓我啊大人！”

邹康突然有点腿软。

蔡冒这番话的潜台词，不就是在说，事情没办成吗？

那也就意味着，他的官职可能要保不住了！

这怎么行！

“邹康，你跟着本官也有些年头了，本官对你的能力也算是了如指掌。即使失去了其他衙门，只要你肯努力，也不至于彻底丢了官职。”

蔡冒安抚的说了一句。

邹康：“……”

他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蔡冒。

完全想不到，这种话，竟然会从蔡冒的口中说出。

“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您要放弃与那白朝阳竞争了吗？那咱们这段时间做的那么多努力，难道都要白费了吗？”

“努力……”

蔡冒有些无语。

他们做了什么努力？

不过就是搞事，给白朝阳添堵而已。

因为知晓了他真正的敌人是谁后，蔡冒心中其实有些问题的答案，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比如说，如果冬日祭没有举办成功的话。

这口黑锅，谁来背？

最初蔡冒觉得，陛下肯定不会让冬日祭被取消，也不能让冬日祭举办失败。

那么，白朝阳必然低头，否则就会遭到陛下的怪罪。

但今日看到白朝阳的态度后，蔡冒意识到，陛下和白朝阳才是一个阵营的人，而他才是那个外人！

或者说是敌人！

所以这两者之间完全可以联手，为了对付他，哪怕付出一点代价也无所谓。

他所谓的威胁手段，实际上没有任何意义！

“邹康啊，你也别怪本官不保你，如今的局势，本官也是自身难保。离开礼部对你而言也算是一条出路，继续留在这，白朝阳肯定不会放弃针对你，到时候你的处境必然会更难！”

蔡冒无奈的劝说道。

好歹也是自己的心腹，如今他可能要倒霉的情况下，提点一下邹康。

也算是他们最后的情谊了！

“大人，真的一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了吗？”

邹康不甘心啊！

虽说就算是离开礼部，暂时没有考评的情况下，最多也就是平调。

可是离开了自己熟悉的部门，离开了自己熟悉的同僚，去到一个全新的地方，所有一切都需要重新接触。

看看白朝阳就知道，空降兵不是那么好当的！

所有人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来针对你，甚至是排挤你。

哪怕做事小心翼翼，不犯错的情况下，都会被人故意找茬。

万一犯错，那绝对是万劫不复啊！

“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就看你有没有那个胆量，跟本官一起博一把了！”

蔡冒突然眯起眼睛，看向邹康。

他是个野心家，同时也是个赌徒。

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押宝。

如今，他输了，但蔡冒当然不可能就此认栽！

“大人有什么想法，尽管吩咐下官。下官但凭大人差遣，绝无怨言！”

邹康认真说道。

不就是搏一把吗？

难道结果还会比现在更差吗？

反正在邹康看来，这已经是他最悲惨的下场了！

丝毫没有意识到，他正在走上一条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