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7章 谈心

“陛下放心，臣必然会提前和他们说清楚这其中的风险，也全凭他们自愿参与。”

庞惑瞬间明白了王林的意图。

也知道这件事其实是机遇和风险并存的。

不过在庞惑看来，既然想要往上爬，一点风险都不愿意承担的话……

这种人能有什么前途呢？

当然是那些有热血，愿意做出牺牲且有能力的人，才有资格获得好处。

光想着占便宜，什么好处都想要往自己身上划拉。

却不愿意承担哪怕一点点风险的人。

这种人，凭什么能爬到高位？

“嗯，如此便好。”

王林无奈的点头。

其实，庞惑的心思，他也能理解。

毕竟人往高处走嘛！

如果御史台不能拥有什么特殊的升官途径，一个个只能苦熬资历。

也就是说，在职期间一直不犯错的情况下。

连续多少年，或许可以提升半级。

与其他衙门相比较，御史台的确不具备什么竞争力。

如今朝廷各部衙门都缺人的情况下，又是以个人意愿为优先考虑的方式。

御史台想要纳新，的确会变得十分艰难。

有那么多选择的前提下，又有几个人会放着更容易获得功劳，且工作简单清闲的衙门不去。

跑到御史台这个得罪人的衙门呢？

不过王林对此事的态度，并不看好。

豁出性命，只为了能获得一个升官的机会？

除非是那种本身就爱好这样刺激生活的人，否则有更简单的途径不选，又有几个人愿意冒险？

庞惑心满意足的离开皇宫，时间已经到了下值的时间。

他本想着回家去，小酌两杯。

好巧不巧遇到了从礼部衙门出来，准备回家的周茹成。

今日刚刚遇到好事，若是有人共饮，岂不快活？

“老周！”

庞惑主动迎了上去。

“是庞大人啊！”

周茹成一愣，随即苦笑：“看你的样子，难道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毕竟是多年的熟人，且是好友。

虽然不清楚庞惑遇到了什么事，不过看他的表情就能猜到，他现在的心情不错。

“算是遇到了一件好事吧，走，去状元楼喝两杯？”

庞惑笑着拉住周茹成的胳膊，把他往自己的马车上拽。

“还是算了吧，今日……”

周茹成有心拒绝。

但庞惑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

“一看你这幅样子，就知道你有心事。正好我帮你分析分析，还是说，你信不过我？”

“这……好吧。”

周茹成想到庞惑一向英明，且深受陛下信任。

且他能够在礼部坚持多年，一直没有被郑章和蔡冒两个人赶走。

也多亏了庞惑在背后帮忙出谋划策。

没有竞争到礼部尚书的职位，也不是庞惑的问题，而是他自己犯蠢。

着实没道理拒绝。

只能妥协。

两人来到状元楼。

说起来，状元楼的名字其实是秋闱后才正式更改的。

因为这里是状元游街的必经之路。

而这家酒楼的特色之一，状元红，也是如今京城最受欢迎的酒水，没有之一。

故而得名！

听小道消息说，这状元红，还是陛下研究出来的东西呢！

也不知是真是假。

来到二楼雅间，要了一壶状元红。

庞惑倒也不着急分享自己的喜悦，而是表情凝重的看着周茹成：“说说看吧，老周，你这是又遇到什么事了？”

“我……”

周茹成有些惭愧。

最近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忙礼部的事，连与好友一起出来吃酒的时间都没有。

也就导致，他现在完全失去了前进的方向。

嘴上说着要坐山观虎斗，等着白朝阳和蔡冒斗一个两败俱伤，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可每一日都有些莫名心虚。

仿佛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却始终想不通，这错误到底是什么。

“老庞，你说我是不是真的不适合当官？”

周茹成突然问道。

庞惑蹙眉：“你怎么会突然这么问？是有什么人对你说了什么话吗？”

这种观点，庞惑心中当然是不认同的！

在他心中，没什么人是不适合当官的，只有想不想，没有能不能！

“也不是，就是最近我心中总是有些不安。”

周茹成苦笑着将今日，白朝阳找他的事情，告知了庞惑。

在庞惑的面前，周茹成倒是相当坦诚。

包括他心中的真实想法，也都一丝不落的说了出来。

闻言，庞惑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你这些想法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有人告诉你的？”

“是蔡大人说的，不过我觉得这话也很有道理。”

周茹成疑惑的问道：“你表情怎么这么严肃？难道这话有什么问题吗？”

他虽然不够聪明，但对自己的朋友还算是了解。

以往庞惑露出这种表情，就是发现问题所在了。

可，问题究竟在哪？

为何他无法发现呢？

“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放在陛下的对立面上？”

庞惑严肃的问道。

“这……当然是因为我之前做的事，已经站在陛下的对立面上了呀！”

周茹成有些心虚的说道。

他知道自己做错事了。

可世上本就没有后悔药。

错了就是错了，他也没什么办法补救。

出了一条道走到黑，他又能怎么办？

“在你心中，陛下难道就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庞惑满脸不赞同：“陛下可从来不会因言获罪。你怎么不想想看之前的郑章？”

“郑章那不是已经死了吗？”

周茹成不认同的说道。

用一个死人来打比喻，多晦气啊！

庞惑无奈：“我的意思是，如果郑章不自杀，陛下应该也不会要了他的命。”

“就算是郑章能活下来，但可能会牵连到家人。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周茹成反驳道。

像是他们这些人，如今年纪也不小了。

虽然心中依旧有野心，希望自己能够更进一步。

但相比起自身的进步，他们同样在意家族的发展，儿孙的前程！

毕竟到了这个年纪，还能活几年都不好说。

儿孙却是他们血脉的延续！

儿孙有出息，比他们自己有出息，或许更让他们欣慰。

“原来你还在意你的家人啊！”

庞惑冷笑：“既然如此，你就更不能和陛下唱反调儿了。”

“此话怎讲？”

周茹成有些不解。

“你如今已经做错了事情，陛下没有责罚你，算是对你的特别恩待。”

庞惑严肃的盯着他的眼睛：“可若是你始终不知悔改，一错再错，你觉得陛下会放过你吗？

如果你遭到了陛下的厌弃，那你的家人，你凭什么觉得陛下会给他们什么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