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3章 这是什么玩意

老曹对待王林的态度，就像是对待自家晚辈。

不过这也正是王林希望见到的结果。

只有不把他当成皇帝，畏畏缩缩之人，才能带他看到所谓的真相。

穿过了之前的操作间，经过了一条漫长的回廊。

王林第一次来工部，也是第一次知道，工部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他有些好奇的看向老曹：“曹大匠，这地方是原本就有的吗？”

“当然了！”

老曹有些奇怪的问：“你为何会这么问？”

“我就是有些好奇，工部为何会有这种地方，看着还挺隐蔽的。”

王林尴尬笑笑。

他之前是真的猜测过，这会不会是徐烨当上工部尚书之后，专门给自己打造的私人空间。

“这地方以前就有，不过那个时候是我们这些匠人私底下做些小玩意儿，或者是接私活的时候才会用上的地方。”

老曹说起这些事儿一点儿都不尴尬。

虽说接私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不过放在前朝，匠人们能领到的俸禄根本养活不了一家人！

不仅如此，若是稍微把事情做得垮了，把差事搞砸了，说不定还要面临着掉脑袋甚至是诛九族的危机。

这种情况下，匠人们做功的积极性自然是大打折扣。

难道是做公家活的时候，打起12万分的精神，每一个动作都分外小心，不敢有一点错漏。

私底下为了养家糊口，为了生活，还要通过不同的门路，接各种各样的私活。

对于当时的匠人们来说，接私活不仅是养家糊口的手艺，更是放松身心、陶冶情操的时刻。

毕竟私底下接的那些工，没有朝廷那么高的要求。

就算是出了一点小差错，大不了重新做便是。

浪费一点材料，对于那个时候的他们来说反倒是一种舒心的结果。

人毕竟不是机器，哪能一点错都不出呢？

“原来如此。”

王林脸上露出恍然的表情。

之前他只是从别人的口中听说，工部以及将作监的匠人们，手艺精湛，制作的物品十分精美。

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不会出现一点差错。

当时王林就曾怀疑过，为什么这些匠人的手艺能够达到这种程度？

一点做都不出，听起来不像是人，更像是某种机器。

就算是由机器制作出来的东西，都有可能因为各种各样的小问题，出现误差。

何况是人呢？

现在王林终于明白了。

不是这些匠人不会出错，只是他们将出错的机会留给了其他的时候。

在干公家活的时候，不允许自己出错。

毕竟那个时候但凡出错，可能就要赔上全家的性命！

没有匠人敢赌这样的机会。

老曹已经在前面拉开了门。

也不知道这门是什么材质，关闭的时候完全听不见里面的声音，打开时却能感受到其中的嘈杂。

“这就是你们学了三个月的成果吗？”

“就这手艺？我看你们也不用当匠人了，你们根本就没这天赋。”

“趁早看明白自己到底是干什么的料，不行的话就赶紧滚蛋。”

粗鄙不堪的就骂声从中传来。

隐约间还夹杂着几个年轻的啜泣声。

老曹扭头回头看了演王林：“您可别紧张，这些都是我们的学徒，学手艺的阶段，挨骂是很正常的事。”

王林点点头。

这个年头学手艺的跟着老师傅，不仅要给老师傅当牛做马，把师傅当成自己的亲爹亲娘一样孝敬尊重。

挨打挨骂也是常有的事儿。

如果受不了，自然也没机会学到老师傅的真本事。

尽管王林有些不适应，但他也没法去说人家这样有什么不对。

毕竟这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传统，这么多年以来都是如此。

如果突然让他们改变，可能那些老师傅也接受不了，不愿意将自己的本事传给没什么关系的人，甚至有可能断了一门手艺。

只是当王林跟着老曹进入了里间，他的想法顿时发生了改变。

里面一群老匠人正着手打造着什么东西，看起来像是一个很大的铁盒子，足有一人来高。

还有人在那铁盒子上面雕花。

看着是足够漂亮精致，但也就是个样子货。

王林如果没记错的话，老曹带他来看的应该就是他想要的蒸汽机。

这个头儿、这模样，怎么也和印象中的蒸汽机画不上等号！

“老曹，这是个什么东西？看着好像是个大盒子，你们把它造出来有什么用？”

王林不解的问道。

他心中多少还抱了几分期待，希望这东西并不是他想要的东西，而是匠人们自己闲来无事打造出来的。

这样的话，至少还能有些希望。

可惜老曹的一句话如同一盆冷水，直接让王林的幻想破灭。

“这是前段日子，陛下吩咐我们打造的东西。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不过陛下竟然吩咐了，我们也只能听话照办。”

老曹一摊手，很是无奈地说道。

王林感觉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指着面前的铁盒子：“这东西是陛下让你们打造的？”

“那还能有假。”

老曹很是骄傲的说：“这东西要不是陛下要的，我都想把图纸拿来给你看看。”

王林：“……”

此时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这是个什么玩意？

精美的铁盒子？

和他说的蒸汽机有一文钱的关系吗？

“我跟你说了多少遍，这里要做的精致，陛下要的东西，那肯定是天底下最精致的东西。你这做的是什么？”

一个老师傅突然一脚踹在了旁边的学徒屁股上。

把那蹲在地上不知摆弄什么的学徒踹了一个趔趄，整个人扑倒在地，看起来十分狼狈。

学徒抬起头来，满脸的委屈：“师傅，图纸上就是这么画的。如果按照你们现在的做法，肯定达不到陛下的要求，我，我也是想为咱们尽一份力呀！”

“屁的尽力！”

老师傅丝毫不领情，破口大骂：“你小子分明就是在偷懒，让你做的事一点都没做，捣鼓的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我研究的……”

学徒还想要解释两句。

但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师傅直接打断。

“行了行了，我也不想跟你废话，能干就干，不能干就给我滚蛋！如今想当我学徒的人多了去了，像你这样一身反骨的，老子不教了！”

老师傅十分不耐烦的说道。

因为华国提高了工匠的地位，导致现在根本不缺想要学匠人手艺的孩子。

以前他们这些老师傅想要招学徒，那都是需要精挑细选，十几年能找到这么一个符合心意的都难。

现在倒是反过来了，每天都有学徒排着队想要被他们招。

选择的余地大了，说话自然也变得不客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