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心寒

冯旭自然不知道，自己辛辛苦苦培养了这么多年的好学生。

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对他这个当老师的产生了怀疑。

见到陆宰的时候，冯旭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到王林的身上。

这一次与之前不同。

冯旭看向王林的目光当中充满了审视。

他之前，的确觉得王林是个有能力的人，但也就是有些才能而已。

准备让王林当成陆宰的磨刀石以及垫脚石，用来培养陆宰的工具人。

谁能想到，王林竟然成为了那个掀桌之人？

他不仅能力出众，而且还得到了皇帝的赏识。

这样也就算了，他竟然真的有能力撬动如今的局势，将原本风光一时的陈家，直接掀翻！

如今剩余的四姓六家，谁不是对王林忌惮不已？

冯旭自然也留他不得！

“王林，此番你破案有功，想必陛下也已经给与你赏赐。你应该不会继续留在刑部吧？”

冯旭淡漠的问道。

换言之，他觉得刑部是容不下王林这尊大佛了。

暗示他没什么事就不要在自己面前晃悠。

冯旭，作为一个世家出身的官员，他也怕啊！

“自然，不过下官一天在刑部任职，自然要听从尚书大人的安排。”

王林不卑不亢的说道。

态度谦卑当中又带着那么点骄傲的味道。

冯旭：“……”

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是真聪明，还是故意装傻。

“此番你办案有功，本官自然也会替你在陛下面前请赏。前段时间算是辛苦你了，你此番便回去好好休息吧。

等陛下赏赐的旨意下达，直接去新衙门上任便是。”

冯旭挥挥手。

现在只要看到王林这小子，他就觉得心烦。

“既然这是尚书大人的安排，下官遵旨。”

王林恭敬点头，告辞的很是干脆。

能换来一段时间的休息，他自然也是乐意的。

在鬼头帮那段日子，虽然一直都在账房工作，不用每天和其他人挤在一起，辛苦训练。

但生活条件，和军营差不多。

自然也算不得太好。

而且还需要时时刻刻伪装自己，避免暴露，引起别人怀疑。

说一句身心俱疲也不为过。

剩下的事情……

王林瞥了眼陆宰。

就是不知道经历过这次的事情后，陆宰与冯旭之间的师徒情谊，是否会发生变化了！

等王林走后。

冯旭这才气恼的盯着陆宰：“宏图，你可知，为师一直对你寄予厚望！”

“学生自然知晓。”

陆宰低下头，乖巧的答应着。

无论如何，他心中对于冯旭的感激，是从未减少。

如果不是有冯旭的悉心栽培，他怎么可能有如今的成就？

说不定现在还是和他哥一起，学着如何经营家中的生意。

没有靠山，他们家的生意也不可能发展到如今的规模。

现在的生活，虽然不愁吃喝，但也随时有可能被当地乡绅欺辱。

有钱没权，能不能守住家中的财富，才是最大的问题。

冯旭给了他一个靠山，还指点他，提拔他，培养他，栽培他……

这些，陆宰自然都记得，也很感激。

“既然如此，此番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不提前与为师商议？”

冯旭有些气恼的质问道。

他让陆宰和王林去调查酒鬼张的案子，自然是想要默默陆宰的性子。

告诉他，过刚易折的道理。

本以为受到一些打击，这小子就能学乖。

以后也会按部就班的跟着他的路子走，将来可以继承他的衣钵。

结果呢？

“老师，这案子是您让学生负责调查的，如今，学生与王林一起查出了真相。为何您要如此气恼呢？”

陆宰假装不知，茫然的问道。

他是不知道吗？

不！

他就是因为看清楚了自家老师的心思，才觉得更加心寒！

“你……”

冯旭一愣，都被陆宰这话给气笑了。

“宏图，亏你平日那般聪慧，如今怎的如此蠢笨？为师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会完全不知吗？”

冯旭气恼的质问道。

虽说陆宰表现出来的情绪，伪装的还算不错。

可两人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师徒。

冯旭很了解陆宰，也知道他现在的情绪不对，这番话，分明就是在质疑他这个老师！

“学生当真不知。”

陆宰垂眸，看着地面。

说话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让人看不出他真正的心思。

“唉！”

冯旭叹息一声。

他拉着陆宰，走到一旁坐下，声音终于温和了几分。

“此番你办了陈家，虽说立下了大功，可如今也成了许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以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啊！”

“学生知晓。”

陆宰依旧低着头。

其实在此之前，甚至在来到冯旭的班房之前。

他心中对于自己的处境，虽然有王林的提点，可仍旧是对冯旭抱有一丝希望。

王林那番话，是说给魏况听的。

何尝不是说给他听的？

如果跟着王林走，就相当于是跟着皇帝，王林会想办法保护他们。

可在陆宰的心中，这么多年保护他的人，一直都是老师冯旭。

这一次，应该也不会例外。

难道他们这么多年的师生情，还比不过世家同气连枝的情谊？

何况陆宰也不是第一天为官。

在京多年，他也见惯了世家之间相互争斗的习惯。

冯家与其他世家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

然而现在，看到冯旭如此生气的模样，听着他说出让陆宰以后不要再与王林来往的话语。

陆宰的心，渐渐凉了。

他本以为，老师虽说出身世家，却能将当初只是表现出些许聪慧的自己收为弟子，带在身边悉心教导。

并且在刑部多年，一直兢兢业业。

刑部衙门又是六部当中，少有的实干派。

足以证明，老师与旁人，是不同的！

如今看来，这种不同也不过是表面上的刻意为之罢了！

“宏图，为师做的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你好。对了，陛下可曾提及对你的封赏？”

冯旭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

见到陆宰依旧是当初那副乖巧好学生的模样，悬着的心渐渐放下。

他是了解陆宰的，这是个尊师重道的好孩子。

也正因为冯旭了解陆宰，所以他对于陆宰很放心，也从来不怀疑，冯旭有一天可能背叛自己，甚至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陛下提到过，说是如今户部官员有大量空缺，想提拔学生为户部侍郎。”

陆宰如实回答。

同时，眼神期盼的看向冯旭，希望冯旭能够给出一个让他满意的答案。

至少，别让他太过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