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脚印

卢珂考虑了一下，还是没有选择用手中的包子来打破陈煜的沉吟，而是去安排其他的事情。

几分钟之后，陈煜清醒过来，指着地上的脚印说道：“我知道了！”

本来已经收拾好装备，准备离开的梅德听到这话，立即回头看去。

“你知道什么了？我看了半天都没搞清楚。”

“死者身后的脚印就很不对劲，第一，死者身上有落下的雪花，说明在她死后下过一场雪，但奇怪的是，死者的脚印却没有被雪花覆盖，其次，我刚刚看了一眼卢队长留下的脚印，发现跟死者留下的脚印不一样，卢队长留下的脚印下是雪，并不是泥土。”

“虽然我并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但我目前可以肯定，这脚印一定是凶手伪造的。”

卢珂听到陈煜的分析，忍不住给陈煜竖起大拇指。

“你小子分析的头头是道，但很有道理，我们这一下就更加能够肯定这是一起他杀案件了。”

“卢队长，我们已经收拾好了。”

此刻，姚洛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死者的尸体已经被法医抬上了车。

陈煜跟着刑警队的人回到了警局。

“陈煜，你觉得下一步我们应该如何。、”

陈煜沉默了一下，回道：“当然是确定死者的死因，如果无法判断出她是怎么死的，就很难对初始的案件做一个基本判断。”

“如果死者真的是死于低温导致的呢？”

陈煜皱起眉头问道：“卢队长，你已经断定死者身上没有其他的致命伤了？”

卢珂点了点头：“姚洛在龙州警界是一个知名的法医，她之所以名气大，是因为她在现场的第一判断无比的准确，迄今为止没有犯过一次错误。”

“如果死者真的死于低温，那么倒是好办了。”

“好办？”卢珂有些疑惑：“靠低温来杀人，这么玄乎的事情，哪里好办了？”

陈煜拿出手机，打开了天气预报：

“江城虽然下雪，但是温度不会太低，最低温也不过零下十度而已。

在这个温度下想要冻死一个人，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这个人拖个精光，然后扔在雪地里让她自生自灭。

可是这个方法太过冒险，就算嫌疑人不眠不休的守在受害人的身边，也不能保证不会有人发现。

毕竟，雪地里躺着一个红果果的人，目标太过明显。

而且从现场的情况来看，根据死者的动作判断，死者身上的衣服是她自己解开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结合这些特点判断，我认为死者可能不是死于户外，而是死于冷库。”

“你不说我都忘了，还有冷库这回事！”

卢珂一拍桌子，恍然大悟道：

“把死者扔进冷库将她冻死，然后再把她扔到雪地里制造她是在雪地里意外冻死的假象，的确是一个很高明的做法，而且与现场的情况相符。”

“没错。

不过想要冻死一个人，不用冷库也能用冷藏车。

所以，这个判断虽然在一定程度上缩小了排查范围，但我们的工作依然很艰巨……”

卢珂摆了摆手，执着他办公桌边贴着的江城市地图说道：

“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根据姚洛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大约是今天凌晨零点到两点间。

我刚才在回来的路上，给城市管理局打了个电话，确认了死者所在的中央湿地公园清洁工们上班的时间。

根据城市管理局反馈，清洁工们一般凌晨四点就会出现在公园附近开始打扫卫生。

因此，凶手将死者扔到现场的时间不会超过四点，否则就有可能被发现。

假设，凶手制造脚印布置现场大约需要半小时到一小时左右，那么我们就可以推算凶手到达现场最迟不过凌晨三点。

由此可见，凶手从第一案发现场，到达伪造现场，所需要的时间不可能超过三个小时。”

“可是三个小时，足够凶手跨越整个江城了，这不等于没有缩小范围吗？”

听到陈煜的话，卢珂得意的笑了笑：

“你果然还是太嫩了，我可没说我的目的是为了缩小侦查范围……”

“好吧，我明白了……”

陈煜有些懊恼的挠了挠头，他没想到在京城显得无比睿智的他，回到江城市以后竟然反应会有些迟钝，这让他觉得恐怕是在京城用脑过度了，几个月都没恢复过来：

“凌晨零点到凌晨三点之间，江城市各主干道上都不会有什么车辆，更遑论位于夏江区的中央湿地公园了。

因此，只要是在这个时间段内出现在中央湿地公园附近的车辆，都是嫌疑车辆。

我们只需要通过监控对这些车辆进行排查，应该能很快找到嫌疑人用来运送死者的车。”

“不错，脑子转的还不算太慢！”

卢珂拍了拍陈煜的肩膀，可是他的表扬却让陈煜觉得似乎是在讽刺自己。

陈煜用手拍开了卢珂的手，然后说道：

“那就麻烦卢队长赶紧和监控中心联系一下了，我现在去一下鉴证科，看看梅德警官对那脚印研究的怎么样了。”

说完，陈煜转身离开了卢珂的办公室，似乎一刻都不想多呆。

卢珂看着陈煜的背影，始终觉得有些奇怪。

几个月前，陈煜前来办公室质问他为什么不参加专案组时，他自忖已经把话和陈煜说的足够清楚了。

他不明白陈煜到底还在生什么气，为什么一直对他不冷不热。

若是他知道，陈煜是因为失去了一个和他平起平坐的机会，所以才生闷气的，恐怕得气得跳脚了！

五分钟后，江城市警备局鉴证科。

正在忙着检验证据的梅德，抬头看着刚刚进门的陈煜，问道：

“你怎么来了？又和卢队长闹脾气了？”

陈煜没想到自己和卢珂闹情绪的事，已经在江城市警备局人尽皆知了，他一头黑线的答道：

“没有，我只是来看看你这边的工作进度。”

“原来是来视察工作的呀！”

梅德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陈煜的面前，然后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将陈煜往鉴证科里面引。

陈煜吓了一跳，赶紧解释道：

“梅警官，你别误会，我又不是领导视察什么工作？我就是来看看嗯那个脚印研究的怎么样的！”

梅德才直起身来，笑道：

“逗你呢，过来吧，脚印这边有些眉目了，你猜猜我们在脚印上发现了什么？”

陈煜见梅德似乎要考较自己，于是脑洞大开的开始猜测了起来：

“既然梅警官让我猜，显然这事儿我能够猜到。

竟然能够在不直接看证据的情况下猜到，就证明这件事和常识有关。

脚印是留在雪地里的，因此这个常识一定和雪有关。

和雪有关的常识，无非就是结冰和融化。

脚印产生，与结冰没什么关系，那么就和融化有关。

让雪融化，一般有两种手法，一种是加温，一种是撒盐。

靠加温来制造脚印，不可能留下鞋底的印记，因此，凶手留下脚印的手法显然和盐有关，我说的对吗？”

“啪啪啪”梅德听完陈煜的分析鼓起了掌：

“都说你小子凭空猜测的本事大，我今天算是又见识到了！

你说的没错，我们在脚印里发现了氯化钠的成分，应该就是食盐。

只不过，我暂时还没有破解凶手是如何用盐来制造脚印的……”

“能让我看看你们的脚印样本吗？”

“当然可以！”

梅德将陈煜带到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箱前，玻璃箱里是鉴证科通过整体切割，冷藏保存，从而完整运回警备局的一枚脚印。

“我们检查过脚印，发现你在现场所说的那个问题的确存在。

除了在脚印的底部发现了盐以外，我们还发现这脚印似乎没有踩实。

脚印底部的雪并没有被挤压的痕迹。

可奇怪的是，虽然没有经过挤压，却模糊的留下了鞋底的花纹。”

陈煜盯着透明玻璃箱里的脚印，陷入沉思。

良久，他才喃喃自语道：

“凶手制造脚印的目的，是为了让警方误以为死者死于意外。

想让警方误会，现场就只能留下这一串脚印。

因此，我们的侦察重点并不是这枚脚印是怎么形成的，而是凶手为什么没有留下自己的脚印……”

梅德的眼睛一亮，接口道：

“你说的对啊！我发现我似乎钻牛角尖了！

我一直在想凶手到底是如何制造死者脚印的，却忘了去想凶手自己的脚印哪去了！

你对凶手脚印的去向，有什么判断吗？”

“凶手的脚印自然不会无故消失，按理来说，肯定还在现场。

就算他一路倒退走回公园外，顺便一路掩埋自己的脚印，也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梅警官，你确定在现场没有发现任何凶手留下的痕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