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编织的谎言

整件事情就这么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啊，警官，你现在还觉得陈小风跟亲生父母在一起会比跟我们在一起更幸福吗，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孩子小时候就不可能被拐走了。”

陈煜将周有才的话记在了心里，决定之后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好好询问一下陈小龙他们。

但不管怎么样，拐卖就是不对的，当务之急就是将案件的来龙去脉都问清楚。

“你们当时有没有看清楚是谁将你们的孩子推下楼的？”

“看清楚了。”

听到周有才的话，陈煜将赵琪和赵陆的照片给了他看。

“是这两个人吗？”

周有才一看照片立即就很是笃定的指着赵琪道：“就是他！就是这个畜生！他杀了我的孩子！”

“那另外一个人当时在做什么？”

“另一个人当时在拦着他，还一直在劝这个畜生回头去自首。”周有才很是笃定的说道。

陈煜犹豫了一下，觉得周有才跟赵陆串供的可能性不大。

如果赵陆真的是凶手，那就等于是杀了周有才孩子的人，以周有才对孩子的疼爱，绝对不可能跟对方串供的。

因此，周有才的话是可信的。

换句话说，周有才的证词已经能够证明赵陆是无辜的，真正的凶手是赵琪。

陈煜接过了记录官记录的供词，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疏漏这才将记录递给了周有才。

“如果没有异议就签字吧，这对你来说，也算是解脱。”

周有才叹了口气，拿起笔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

“不要摆出这种受害者的表情，你失去了孩子不假，但这并不能成为你拐卖儿童的理由，你所谓的父爱，不过是一个编织的谎言罢了。”

说完，陈煜就拿着供词走了出去。

他伸了个懒腰，离开了审讯室，正好迎面碰上了，早已审讯完周有才的妻子的庄警官。

“你这边也弄完了？动作挺快呀！”庄警官拍了拍陈煜的肩膀，并没有直接询问审讯的结果。

因为，他看见了陈煜嘴角的笑容，若这样都还判断不出陈煜的审讯成功了，那他这个刑侦组长辞职算了……

他拉着陈煜一起回到了办公室，然后用热切的眼光看着后者。

那灼灼的目光让陈煜的脸上有些发疼！

“庄警官，你看着我干嘛？我脸上长花了吗？”

“花倒是没有，但是同时也没有你审讯的结果……”

陈煜这才想起自己没有把审讯结果汇报给庄警官，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哈哈，这次审讯感触良多，一时激动忘了给你汇报了。”

“你说，都有些什么感悟？”

看着庄警官笑眯眯的望着自己，陈煜突然笑不出来了。

在陈小风的拐卖案中，他竟找不出一个赢家。

陈小风的父母失去了陈小风，痛苦了十年，陈小龙似乎也为这事难受了十年。

陈小风自己浑浑噩噩的过了十年，而周有才夫妇，提心吊胆的把真相埋藏了十年。

这十年对于他们每一个人来说都是煎熬。

陈煜用一副有人欠他八百块钱的表情，将整个审讯的过程描述给了庄警官听。

在听完陈煜的汇报以后，庄警官并没有对整件事件当中的每一个人的故事扼腕叹息，而是一把抓起了桌上的电话，给滞留室打了过去。

——“马上把赵琪带到审讯室，我和陈警官要见他！”

他挂断电话以后，拉起了还在感悟人生的陈煜，迅速的向审讯时跑去。

陈煜的胳膊都快被拉脱臼了，他赶紧边跑边问道：“庄警官，发生什么事了？需要跑这么快？”

“你刚刚不是在审讯中已经问出了周子聪死亡案的真凶吗？我们现在赶紧去把口供给坐实了，以免节外生枝啊！”

陈煜不得不佩服庄警官的敬业精神，在他的拖拽之下来到了审讯室中。

两人坐定以后，赵琪很快就被送进了审讯室。

庄警官开门见山的问道：“赵琪，我们已经得到了证据，证明你才是杀害周子聪的真凶，拐卖的事情也是由你而起，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警官，你在开玩笑吗？我都说过了，真正接到拐卖的任务的人是赵陆，你们怎么又来找我了？”

庄警官正准备拍桌子，却被陈煜拦了下来。

“别激动，我来问。”陈煜转脸看向赵琪：“那个联系赵陆的人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既然赵陆找你一起这个‘大单子’，他不可能什么都不跟你说吧？”

赵琪愣了一会儿，才回答到：“那个人叫赵景，是我们小赵村的人。”

“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面对陈煜审视的目光，赵琪低下了头，嘴里嗫嚅道：“不……我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低头干什么，是怕我看出什么来吗？”

赵琪猛得抬起头：“不是，我没有，我真不知道！”

虽然他嘴里说着不知道，可是动作和神态无不在告诉陈煜，他知道些什么……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骗我？在审讯室里欺骗警方，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陈煜把眼睛一瞪，眉头皱成一个川字，眼神里尽是怒火，那样子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在赵琪的眼里，此时的陈煜就像一个来勾魂的白无常一般。

自己做事说错一句话，就会被打入１８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警官，我真的没有骗你，当初，赵景在知道我们失手杀了那孩子以后，立刻就逃了，我也找不到他。”

“那你和我说句实话，接下这个任务的人到底是你还是赵陆？”

“这……”赵琪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嗫嚅了好一阵，最终才说道：“你们已经问过赵陆或者别的什么人，并且得到了确凿的证据吧？否则你不会再问我一遍这个问题……”

“我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陈煜对赵琪竖起了大拇指：“你早点像现在这么聪明不就好了，你现在说的这些话，可比你一开始拍的马屁好听多了！”

赵琪讪笑了两声：“人总是会抱些侥幸心理，这不是常情吗？”

陈煜点头道：“抱有侥幸心理的确是人之常情，但我希望你也能认清形势。我们已经撒出了人手，在整个龙州搜捕赵景，你若是知道他到底在哪里，现在说出来还能立个功。若是等我们抓住了他，然后在审讯的过程中得知你知道这件事，还在刻意对我们隐瞒，呵呵……你懂的！”

陈煜越来越露骨的威胁让赵琪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可是，不知道赵景身上到底背负了怎样的秘密，竟然让已经彻底绝了翻案希望的赵琪，依然咬着牙不肯说出他的下落。

陈煜隐隐觉得事情比他想像的还要复杂，他突然有了一丝明悟，脸色更黑了几分：“赵琪，周子聪不是你的第一个受害者，是吗？”

陈煜的话让赵琪如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般突然失了声，他的瞳孔收缩了起来，喉咙里发出了“嘎嘎”的声音，似乎是想辩解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一般。

赵琪的表现，让陈煜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恐怕他猜对了！

他闭眼了几秒，随后再次睁开了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赵琪的脸，一字一顿的问道：

“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被我说对了？你不说也行，要是让我们警方一桩桩一件件的把你犯过的案子查出来，你的下场恐怕好不了！”

“我……我……”赵琪支支吾吾了一阵，最终一咬牙道：“我和赵景的确有过接触，帮……帮他做过几笔案子……”

“几笔？”

“两笔……”

“哪里？”

“夏江区和学院区。”

陈煜抓起桌上的本子，准备扔到赵琪的脸上。

可是考虑到不能给学院区警备所招来麻烦，于是忍下了一口气。

他走到了赵琪身边，很客气的递给了他一套纸笔。

不过，他手上青筋暴露，显示出了他的愤怒。

赵琪知道，若不是监控和执法记录仪在，自己多半要挨揍，因此没敢多话，抓起了纸笔就写了起来。

陈煜本来在气头上，可他看到赵琪奋笔疾书的样子，顿时愣了一下：“你知道我要你写什么吗？”

赵琪听到这话，停下了笔，有些茫然的抬头看向陈煜：

“警官，难道你不是要我些被拐卖的两个孩子的信息吗？”

见赵琪如此配合，陈煜的火气才算稍稍消了些。

他拍了拍赵琪的肩膀，叹了口气：“虽然你放下屠刀也成不了佛了，但至少能让你不成魔，希望你提供这些信息给我们警方是真心悔过。”

说完，陈煜回到了审讯席上坐下，等待着赵琪提供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