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十年前的拐卖

“为什么会出现两个周子聪？”

“这个还不简单吗，学院区的那个周子聪才是真正的周子聪，夏江区的那个就是个冒牌货。”

“你说什么？”庄警官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你的意思是，周子聪的父母在小时候就将陈小风给拐走了，原因是....”

陈煜点点头：“对，周子聪死的时候，他们很可能当时就在现场，可他们无法接受孩子死去的事实，于是他们就拐走了陈小风当成自己的孩子。”

这个想法不得不说有些邪恶可怕，就连见惯了邪恶的庄警官也有些恶寒。

他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问道：“那我们现在手里没有证据证明这一点啊，玛德，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想要证明还不简单吗，周子聪的父母将孩子拐走的时候孩子还很小，那个时候他们不可能让孩子去做整容手术，医院也不会答应，因此我们只要去调取周子聪的学生档案，查看照片上的人是陈小风还是周子聪不是好了？”

庄警官强忍心中的寒意，给夏江区派出所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将周子聪读书的时候的档案调出来。

半个小时之后，夏江区就将档案发了过来。

庄警官翻开照片给陈煜一看，陈煜心中就有了底气。

这照片上的人跟陈小龙有七八分相似，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孩子就是陈小龙，并不是周子聪。

但为了保险起见，陈煜并没有一意孤行，而是拿着照片去找了陈小龙一家人，经过他们的辨认之后，确认了这个孩子就是陈小风。

这就等于确定了周子聪的父母就是拐走陈小风的人。

于是，他立刻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庄警官。

庄警官毫不含糊，立刻出发前往了周子聪父母的家，将两人控制了起来。

两小时后，学院区警备所，刑侦组长办公室。

庄警官对陈煜感叹道：“我想，周子聪的父母恐怕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了！”

“怎么说？”陈煜看着庄警官一脸感叹的表情，有些好奇的问道。

“在看到门外是我带的人以后，表情十分坦然，似乎早有准备……”

“做好了准备？你的意思是这老两口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有心悔过？”

庄警官认真的点了点头：“我想是的，看着他们的眼神我都有些不忍心……”

“庄警官，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事情？”

陈煜站起身来，走到了庄警官的背后，他按住了庄警官的肩膀，然后在他耳边说道：

“如果这老两口真心悔过，这么多年来为什么不自首？

他们有没有想过他们霸占了陈小风，陈小风的父母得有多么着急？

他们又有没有想过他们应该拿什么来赎罪？”

“陈煜，我本以为你还是个警校的学生，因此想法应该天真幼稚一些。

没想到有时候你比我还成熟！”

陈煜推了庄警官一把，笑道：“我这么成熟，还不是被卢队长逼的！若我稍稍天真一些，恐怕早就被他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两人相视一笑，显然，在对待卢珂这件事上，他们早就达成了共识。

十分钟后，审讯室中，陈煜和一名陌生的记录官，坐在审讯席上，看着被铐住的周子聪的父亲，问道：

“姓名？”

“周有才。”

“年龄？”

“四十五岁。”

“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抓来吗？”

“知道，我抢走了别人的孩子，整整十年，被抓是我罪有应得。”

“知道自己罪有应得，为什么不早来自首？非要等着我们上门去抓你们？现在在这里装可怜博同情又有什么用？”

“周有才抬起头，看着陈煜的方向，眼神里出现的竟然是如父亲般的慈祥神色：

“警官，你和子聪应该一样大吧？”

“应该比他大一些，我和你嘴中的子聪，也就是陈小风的哥哥一样大。

“差不了两岁，你这个年龄肯定没有身为人父，你不知道做父母的难处。

我们这么多年不自首，一方面是需要照顾子聪，另一方面我们也存着侥幸心理。

毕竟子聪认为我们才是父母，我们享受这种天伦之乐，因此不忍心让这份来之不易的快乐消失。”

周有才说得声泪俱下，坐在陈煜身边的书记官，竟然也隐隐的抽泣起来。

可是，陈煜却无动于衷。

他黑着一张脸，看着尽情挥洒热泪的周有才，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的同情。

“你以为你这样我能放过你吗？”

“警官，我不奢求你放过我，我只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衷。”

“苦衷？我明白你的苦衷，谁要去同情陈小风的父母呢？他们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十年！这十年的天伦之乐谁补偿给他们？你吗？”

周有才摇了摇头：

“陈小峰的父母还有一个孩子，他们不会失去天伦之乐。

可是若我和我的妻子不拐走陈小风，我们就成了失独家庭，你能明白我们的苦处吗？你根本不懂！”

“笑话！”陈煜被周有才给气乐了，他丝毫没有感到对周有才的同情，反而觉得恶心。

“因为自己的孩子死了，所以有两个孩子的家庭就活该给你们一个？你这逻辑可真清晰啊！

清晰的让我害怕！

照你这么说，这世界上只要是比你强的人都该死了？

因为，他们没有把自己的长处分你一份，是这样吗？”

“警官，我觉得你对我有偏见。”周有才发现自己根本说动不了陈煜，于是放弃了煽情的路线：

“你始终觉得我就是个拐卖孩子的坏人，因此你带着有色的眼镜看我。

无论我说的多么可怜，你都不会对我有丝毫的同情！你是一个冷血的人！

也罢，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就让我这个老头子舍命陪君子！”

“舍命陪君子？我看你拿命都赔不起陈小风的父母这十年来受过的伤痛！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们之所以做诱拐陈小风这件事，是因为你们亲眼目睹了周子聪的死吧？”

陈煜本来觉得说出这话很残忍，可是在经历过周有才的“诉苦大会”后，他释然了。

他甚至对这个小小的报复感到有些开心，不过这个情绪一闪而逝，他明白，作为一名警官，任何情绪化，都会影响他的判断，进而影响到查案的结果。

“是的。”周有才瞬间老了十岁，连腰都佝偻了。

直到这一刻，陈煜才真正对他产生了些许的同情。

“子聪是个独立的孩子，为了锻炼他，起床和上学的时间，每天都由他自己决定。

出事那天早上，他六点就出了门。

我和我妻子有些担心，就跟在了他的后面。

没想到，他走到一半就被一个人影给抱走了。

我俩急急忙忙的跟了上去，发现那个人拐进了罗素小区。

可让我们没想到的是，在进了小区以后，我们竟然把人跟丢了。

我们急得四处找子聪，然后找到了十三栋的门口。

就在那一刻，我看到了一个人，一把把我们的孩子给推了下来。

子聪就这样，死在了我们的面前。

我想上去找那个人拼命，可是我的妻子却拉住了我。

她告诉我，没用的，就算我把那两个人给弄死了，孩子也不会复活，不如赶紧离开小区报警。

我听了她的话，离开了罗素小区。

正当我准备打报警电话的时候，一个单独上学，长得和子聪有八分相似的小男孩，从远处朝罗素小区走来。

我当时就被猪油蒙了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附近的小卖部买了两根棒棒糖，并写了一张纸条。

然后我拦住了一个小女孩，给了她一根棒棒糖，让她把纸条和另一根棒棒糖交给那个男孩。

小女孩很听话的就去了……”

“纸条上写的什么？”

陈煜毫不留情的打断了周有才的话。

“到罗素小区中间的大树下，有更多的棒棒糖给你。”周有才笑了笑，说道：

“那个孩子子聪一样聪明可爱，为了让他看懂，我特地用了拼音。

他还小，我有些担心，他连拼音都看不懂。

却没想到他竟然明白，真的跟到了罗素小区里！

那一刻我欣喜若狂，在我的眼里，那个孩子就是子聪！

我的子聪根本没死，他原地复活了！”

周有才说到这里的时候，眼里竟是狂热的神色。

陈煜有些不寒而栗，他压下了自己心中的恐惧，沉声问道：

“然后你们就把孩子给拐走了？”

“他本来不想跟我们走，可是我答应他只要跟我走，今后就有吃不完的棒棒糖。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家里太过苛责他，导致连棒棒糖的诱惑都抵挡不了。

他就这么跟我们走了，甚至同意了改名叫周子聪，然后换学校离开自己的亲生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