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主审

“我就是一个记录的，你才是主导，我不需要带脑子。”

“你小子还会顶嘴是啊吧？那要不待会儿你来主导，我来记录？”

“那敢情好啊！”

卢珂没想到给陈煜戴帽子，他还真敢上啊，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子之后，卢珂心一横：“也不是不可以，那好，这一次的审讯你来主审，我帮你记录。”

“啊？你来真的啊？”

陈煜没想到自己随口开的玩笑竟然成真了。

他小心翼翼的问道：“卢队长，你该不会是在耍我吧？”

“不要算了。”

卢珂懒得理会陈煜，推开门走进了审讯室。

陈煜快步跟上来，看到卢珂竟然真的坐在了记录员的位置上，顿时一惊，没想到卢珂竟然来真的。

他轻手轻脚的坐在了主审位上，扫了一眼卢珂，看到他没有表情，这才放松下来。

“你现在是主审官，能不能拿点威严出来，东瞅瞅西看看想什么话？”卢珂小声训斥了一句。

“我错了。”

陈煜连忙端正自己的姿态，正襟危坐。

过了一会儿，陈经理被郑竹带到了审讯室。

“咳咳咳。”

陈煜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姓名。”

“陈明得。”

“年龄。”

“43岁。”

“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倒卖文物。”

陈煜没想到这一次的审问竟然如此的轻松，嫌犯如此的配合让他把之前想好的措辞都没有地方施展了。

“倒卖文物的确是抓你的原因之一，但不是主要原因，更主要的是，你杀人了！”

“我没有杀人！”

“那张国斌是怎么死的？”

“他是失足……”

“失足？你撒谎！”

“不，不对，不是失足，是郑牛杀的人！”

“郑牛？”

“就是郑牛杀的人，他杀了张国斌以后，还给他办追悼会，搞得有模有样的，让大家都以为，张国斌死于失足！”

“你的这锅甩得挺快呀，扯东扯西的，没有一句实话！”

“警官，我说的就是实话！”

“既然你说你说的是实话，那就把整个犯案过程，说一遍我听听。”

“就在上个月，我们在进行挖掘作业的时候，突然挖出来个铜罐子。

当时，开挖掘机的郑牛就把这件事报告给了我，我把铜罐子捡了回来，清洗干净一看，好像不是什么一般的物件。

于是，我找了个理由，暂停了施工，带着铜罐子，到古董市场去，找了个行家鉴定。

行家告诉我，这东西值钱，当场给我开了五万块的价格，想要收个罐子。

我一看是这么高的价格，恐怕是个文物，于是，没有当场卖掉，带着铜罐子回到了工地。

我当时就和郑牛说，咱们得把文物上交，但是郑牛不同意，他说这么值钱的东西，若是上交了，我们可是一分钱好处都没有了。

我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他，可没想到，他竟然偷拍了我拿的重罐子去古董市场问价的照片。

他说文物他是挖定了，我若敢举报他，他就把我拖下水！

于是，没办法，我就跟着他一起，干了倒卖文物的勾当。

至于张国斌，他偶然发现郑牛抱着瓶瓶罐罐回房，于是跟了上去，猜出了前因后果后，想要分一杯羹，郑牛考虑再三，怕事情败露，就决定和张国斌合作了。

不过，他只让张国斌负责藏匿文物，不让他碰挖掘和买卖文物的事。

张国斌见有钱分就答应了，就这么加入了我们的队伍。

可是好景不长，工地出入的人多了，门口的老赵发现了异常。

于是，他悄悄跟着进入工地的买家，来到了我们交易的现场，发现了我们的勾当。

不得已，我们要把老赵加了进来。

不过老赵并没有参与倒卖文物，只是拿了笔封口费罢了。

本来这事儿，按部就班的进行下去，可能也没人知道。

可就在上个礼拜二的早上，我正在屋里睡觉呢，就听到门外有工人在喊出事了。

我吓了一跳，赶紧起床，朝喊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到了地方，我脑袋就是嗡的一声。

工地上死人了！

窖井里躺着一个人，从背影上看，应该是张国斌。

当时郑牛也在现场，他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就像在说，我把他解决了……”

“你等等，这么说来，郑牛杀人也是你臆想的？”

“警官，不是我臆想的，我事后问过他，他自己亲口承认是他干的。但是当时我答应他了，不录像也不录音，所以没有证据。要不然你们把郑牛抓回来，我跟他当面对质！”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抓不住郑牛，所以根本没法对质啊？”

“警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认为我把郑牛灭了口？你有证据吗？”

“这话是你自己说的，不是我说的。”

“你！我！他……唉，我到底要怎么说你才肯相信我？”

“告诉我，郑牛在哪里？”

“我哪里知道他去哪儿了？他难道潜逃还要告诉我他逃到哪里去了，好让我把他供出来吗？”

“你真不知道郑牛在哪里？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杀死张国斌，然后让郑牛来背锅？你是不是清楚的知道火化张国斌，并且让他的骨灰消失并不能消除你杀人的嫌疑，所以你把郑牛也杀了，给他穿上张国斌的衣服，扔在了江城学院？”

陈煜一边说着，一边紧盯着陈明得的眼睛，他从陈明得的表情中读出了恐惧，但同时，也有疑惑。

只是不知道，这份疑惑是来自于不明白陈煜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还是不明白陈煜到底在说什么。

在陈煜的话音落下后，整个审讯室，陷入了寂静。

直到五分钟后，陈明得才开口：

“警官，你讲的故事很精彩，但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郑牛的去向，我并不清楚。”

“好吧，我们会尽快把郑牛找出来的，到时候让他和你当面对质，你可别吓尿了裤子！”

陈煜话中有话，让陈明得哆嗦了一下，可是很快，他又恢复了镇定。

“如果郑牛出现，麻烦警官一定要让我和他当面对质，我倒想问问，我平时对他那么好，他栽赃嫁祸我以后逃跑，良心会不会痛？”

陈煜和陈明得的第一轮交锋，就这样结束了。

这次审讯看上去，仅仅只是将倒卖文物案给坐实了。至于张国斌被害案，似乎丝毫没有进展。

可陈煜显然不这么想。

观察室中，陈煜正手舞足蹈的对卢珂、李梦瑶和郑竹，叙述着自己的推断：

“我觉得我猜的应该没错，我们已经去殡仪馆确认过了，在殡仪馆火化的那具尸体，是属于张国斌的。

那江城学院的那一具腐尸是谁的？我觉得只能是郑牛的！

先不论张国斌到底是不是郑牛杀的，至少郑牛肯定是陈明得杀的！

你们也听见了我和他最后的那句对话，我的本意是问他怕不怕死了的郑牛鬼敲门，可是他那副根本不怕的样子，说明了他笃定我们警方是找不到郑牛的！”

卢珂和李梦瑶对视了一眼，似乎对陈煜的推断并不感冒。

“我给你看样东西。”

陈煜发现自己慷慨激昂的演讲，没能引起在场的任何一个人的兴趣，这让他觉得很奇怪。

直到他接过了卢珂递给自己的一个证物袋，他才明白个中的原因。

证物袋里装着一张纸条，纸条很普通，可是上面的字却不普通：

“郑牛在湘江市。”

这六个字，等于彻底否定了陈煜的推断。

可鉴于这纸条来历不明，陈煜很是不服气：“我是通过证据，推理出来的郑牛已死的结论。你们不信我，却相信一张来历不明的纸条？”

“这纸条并非来历不明，是我在昨晚的行动当中无意中获得的。上面的内容，很可能是真的。就算是假的，我觉得也有必要去查一查。”

“昨晚你们到底去干什么了？卢队长，你怎么回来以后变得神神叨叨的了？为什么有实际的证据的推断０不相信，去相信一张纸条？”

“你也别生气，你的推断我觉得很有道理。所以我决定双管齐下，两条线索都查。

湘江是肯定要去的，但是腐尸案，也肯定要查。

这样吧，我们先去会议室。”

十分钟后，会议室中。

刚休息了不到两个小时的刑侦队员们，又被叫了过来。

由于休息不佳，导致每个人的黑眼圈，都更重了三分，这让会议室变成了猫熊园。

由于时间紧迫，为了在期限内破案，已经疲惫不堪的卢珂也顾不得众人的精神状态不好，只能和众人一起咬着牙，顶着疲劳继续侦查。

“案件查到现在这一步，还是有进展的。

以我们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来看，山野建设工地案想要彻底侦破，就必须找到郑牛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