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眠之夜

辛淑慧作为一个孤身一人在外面打拼的人，而且是一个女人，这种落寞的感觉没有经历的人是无法体会的。

陈明虽然能够理解她，但却不能感同身受。

他深吸口气，努力的将困倦的感觉赶出自己的身体。

“有没有谁能够给你作证呢？”陈明认真的问道。

“作证？证明什么？”辛淑慧愣了一下，随后问道。

“证明你七点之后出了门，直到三个小时之后才回家这句话你没有说谎。”陈明淡淡的说。

听到陈明的话，辛淑慧一下子就紧张起来，情绪变得非常激动。

“你们怀疑我杀人？”辛淑慧激动的大声问道。

“你不要激动，我只是理性询问而已，并没有说你杀了人。”陈明淡笑道。

辛淑慧嘴巴张了张，但却没有说什么，仿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陈明看着她欲言又止的神色，立即追问道：“除了馄饨摊老板之外，你出去遛弯的时候还有谁看到了你？”

辛淑慧摇摇头，无奈的说道：“没有人，我在这边基本上不认识什么人。”

陈明和老姚对视一眼，都深吸口气。

辛淑慧离开了三个小时，这三个小时之中竟然没有人能够给她作证，也没有监控拍到她去干了什么。

理论上说，她有嫌疑，特别是因为没有在场证明而导致她目前的嫌疑是最大的。

但她没有作案动机。

那么想要继续往下调查的话，就要去查一下死者一家当天晚上到底宴请的是谁了。

本案还有太多的疑点，特别是对于案件侦破工作最基本的痕检报告和尸检报告还没有出来。

对辛淑慧的连夜突审到此就暂时告一段落了，警方采集了她的生物信息，让她在笔录上确认签字后，就暂时让她离开了。

案发现场现在处于封锁状态，她不能回去，也许她会回家政公司。

但不管她去哪里，在她的嫌疑彻底洗清之前，是不能离开临江市的，要随时接受警方的传唤调查。

痕检和尸检的工作还在继续，而且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结果。本案三具尸体，一百多个痕检样本，工作量非常巨大。

而现在迫切需要知道的，就是死者一家当晚宴请的客人是谁？

技侦科正在对死者一家的手机、电脑等电子设备进行破译，企图能够从中找到一丝线索。

重案组办公室里，我们还在等各个部门的报告，以及寻找最关键客人的相关信息。

“这起灭门案，嫌疑人的线索直指保姆和当晚的客人。”老姚认真地分析了一下。

陈明点点头，同意老姚的分析：“保姆和客人的嫌疑都非常大，保姆可能和雇主存在日积月累的矛盾，从而怀恨在心，进行作案杀人。客人可能和死者在工作事宜的洽谈中发生口角，借着酒劲激情杀人。”

“没错，虽然保姆的就职履历上都是好评，却不能代表她和死者一家的关系融洽，毕竟咱们不能从死人身上得到他们对保姆的看法。”林梦定了定神，沉声说道。

“而且案件发生在这个有些微妙的时间段，保姆和客人没有同时在场，不能双方作证，这就存在了一个嫁祸的行为。”沈秋冷声说道。

“不能双方作证……可以嫁祸……”听完沈秋的话，陈明忽一皱眉，下意识喃喃了一句。

陈明沉思了一会，老姚轻声问了一句：“陈队，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陈明紧锁着眉头，脑海中生出了一个有些可怕的想法：“如果保姆和客人都是凶手呢？”

“都是凶手？”老姚听得一愣。

“你的意思是，保姆和客人合谋杀人？”林梦怔怔地看着陈明，在思考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行性。

“然后保姆和客人互相有不在场证明，每个人只在作案中贡献自己的力量，这就导致出现了两条不完整的证据链。而这两条证据链之间又找不到相关的信息，也就导致证据链无法闭合。”沈秋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着。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麻烦了。”老姚听完大家的发言，也感到了一丝后怕。

“确实是这样，如果他们是合谋杀人，就可以互相为对方作证明，从而双向洗清作案嫌疑。”林梦认真地说道。

“最好不要是这样。”陈明淡淡说了一句，随后把目光投向林梦，这无疑是一个非常让人头痛的案件，如果能依靠犯罪侧写来进行系统的分析，那无疑会让我们的案情分析事半功倍。

陈明定了定神，开口问道：“小梦，你对这起案件怎么看？”

“这起案件的线索太少了，特别是还不知道客人的身份信息和死者的社会关系呢。”林梦缓缓摇了摇头，表现出了一丝为难。

“就说说你对这起案件最直接的看法吧。”陈明看着她，沉声说道。

林梦抿了抿嘴，长长舒了一口气，淡淡说道：“我试一试吧。”

随后，林梦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分析了一下本次案件：“这是一起灭门案，凶手一定和死者一家有着非常大的仇恨，不惜要用灭门杀人的程度来泄愤。这种仇恨很有可能是日积月累的，而且是因为某一件事情将矛盾引发的。

虽然也存在凶手激情杀人，杀了一人之后因为心里的恐惧和病态的兴奋，导致出现了‘杀一个也是杀，杀一家也是杀’的病态行为。但我还是觉得，凶手死者一家都具有仇恨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所以，你觉得保姆的嫌疑更大？”听林梦说完，陈明认真地问她。

林梦点了点头：“暂时还不知道客人的身份信息，以及客人和死者一家是一种什么样的社会关系，单从案件性质来看，保姆的嫌疑确实更大。”

“保姆和雇主全家，能存在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呢？虐待？羞辱？损害尊严的行为？”老姚仔细思考着这个问题，下意识喃喃了一句。

“现在死者一家都惨遭杀害，对于保姆和雇主之间的关系，咱们只能听保姆的一面之词，没有办法进行彻底调查。就算咱们能从死者的亲属或者比较要好的朋友那里得到一些只言片语，也没有办法作为直接证据。”沈秋冷冷的说道。

“是啊，更何况，如果雇主真的对保姆实施了人身攻击和言语羞辱，也不可能告诉别人。”陈明坐在椅子上，用指尖抵着发胀的太阳穴。

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睡眠不足让人感到有一些头晕目眩，反应迟钝，大脑一片空白，似乎已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案情虽然紧急，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掌握的线索还是太少了。

“今晚就先到这里吧，趁着尸检报告和痕检报告没有出来，大家抓紧时间，趁着这个空档休息一会。咱们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接下来的几天都不能好好的休息了。这起灭门案，没有几个通宵，恐怕搞不定。”陈明深深吸了一口气，有些疲倦地说了一句。

接下来需要做的，还有太多太多，不仅仅是对客人的身份以及死者一家的社会关系展开调查，还有大量需要调查走访的工作。

这起灭门案绝不简单，近乎于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双向嫌疑人，醉酒后的灭门杀人，这一切似乎是凶手早就出好的考题。

重案组办公室里还亮着灯，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四个人窝在椅子里，趴在办公桌上，抓紧时间补充睡眠。

这就是身为刑警的常态，不管是饿着肚子还是熬夜，乃至在外面调查走访一天，都是工作。

临江市公安局的办公大楼里，不仅仅是重案组办公室亮着灯，各个科室也都亮着灯，而且在紧张的工作中。

法医科、技侦科、痕检科、检验科、DNA室的所有警员，都在为这起灭门案而认真工作。

他们要争分夺秒，在第一时间得出线索交给重案组，方便后续的调查侦破工作。

法医科解剖室里，孙俪和曾兰已经完成了女性死者和孩子死者两具尸体的解剖，他们正在对男性死者进行解剖尸检工作。

他们穿着解剖服，汗水已经浸透了衣背，不停地擦拭着额头的汗珠。

“死者的胃内有大量残留食物，说明被害时间与晚饭相近。”孙俪略显疲惫的说道。

“大量的食物还没有进行消化，这种状态下，没有办法通过胃内溶物来判断死亡时间啊。”曾兰同样很是乏累，淡淡的说了一句。

“案发时间在七点至十点的三个小时之内，这是一起灭门案，死者的死亡时间非常重要，咱们必须要进行最大可能的精确。”孙俪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