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选择

“神王，神王，我要做神王，不要再做蝼蚁。”如果先前那个人还算理智，这个人的状态已经疯癫。

看着又一个被淘汰的人，李原从他的言辞中猜测：“想来这个也是普通人家的子弟吧。”随后看向司马微：“师兄，你说为什么会有世家、御家、普通人之分？为什么不能生而平等？你们世家大族在修行上资源那么多，先人一步，随后凭借自己的修为，碾压凡人。”

司马我摇摇头：“世人都有诱惑，凡人中也有心静之人，炽烈之人，比如李师弟你。如今也算外院皎皎者，将来拜入一位宗主门下，机会很大。世家也有纨绔子弟，在犬马声色中不能自拔。《太上升玄经》是修行法门不假，但是它扣人本心，真如那句‘六根随性行’。你心里向往什么，它就让你看到什么。所以宗门考核说是考核‘悟’，也在让参与者叩问自心。说回来，终究是道法归一。贪图虚荣的人自然得不到真法，务实有抱负的人自然能窥见门径。像刚才的人，只是一味不要再做蝼蚁，从而心生要做神王的虚妄想法。”

“那我们修行的人都要做到无欲无求？”李原问道。

“六根随性，自然不是无欲无求。”司马微回答，“入三相宗就是我们所有人的欲、求。”

李原揣摩这司马微的话，脑中《太上升玄经》出现，结合司马微和经中所说，和自己经历相互印证，一时间，周边真气向李原涌来，他竟然再次醒悟。李原以气把剑控制在眼前，左食指手点出，上下划动，一串铭文郝然出现在剑身，内容为“坚固喻金刚”。看这熟练的程度，李原境界已然从专气境初期到了后期。

这时三相宗外门弟子和长老们都留意到李原的状态，声声惊叹。

司马微取出一枚，升灵丹，丹身灵气袅袅近乎有形，递给李原：“恭喜师弟境界提升。”

李原谢过，把升灵丹送进口中，丹田真气海扩大几倍。

此时的徐容，《太上升玄经》在他脑海中演化出各路人，有遨游太虚的神王，有生活苟且诸事不能顺遂的凡人。直到演化成西域素罗城发生的事。

……

“既然世子不想重塑河山。为了减少统一的阻力，只能将世子修为封印了。”紫袍女子说话全然没有了初次在二长老处见到她时的媚态，神色严肃，变化手印，紫色法力凝结而成的符篆，向常容丹田落下。

那符篆在常容丹田中的气海上强力压下，气海和符篆的碰撞，一部分气海在压缩下，转变为真气，涌向四肢百骸的经脉。如同刀割，一阵阵剜心的剧痛从身体传来，纵然他再咬牙忍耐，汗水也一滴滴落下，全身经脉暴起。

父亲常守静双拳紧握，周身真气暴涨，似乎准备随时出手打断。

紫衣女子看向常守静，身后两个杀手，也盯向他。紫衣女子道：“贸然打断，我可就不好保证世子性命了。”

“希望阁下信守承诺！”常守静厉声道，字字带着真气，字字如刀。

紫衣女子身后两个杀手，运气替她挡下常守静的气劲。

“自然，二长老他是一心为常家的，只是他和我们理念更为接近，可无论如何二长老也不想看到西域大乱，所以还请御主放心。”紫衣女子道。

封印完成，常容虚脱倒地。

常守静和夫人连忙过去扶起，此时夫人徐清眼泪已经落了下来，心疼对着常容说：“这常家乱就乱了，西域乱就乱了，天下乱就乱了，你为什么要逞能呀！”

常容张嘴想安慰母亲，修为被封，浑身疼痛，没有真气压制，丹田和经脉带来的疼痛，让他惨白的嘴唇一颤，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徐清埋怨地看看丈夫，又狠狠盯向紫袍女子；“你们也会为今日所谓付出代价的。就算天下统一，你们暗夜付出的代价也要更加惨烈！”

“天下太平，百姓乐业，谁发动战乱谁就是历史的罪人。我暗夜愿意做这罪人。选择就要承载，这是我们每个人都要面对的。”

紫衣女子说罢，接住从常容识海剥离出来的落星图。带着两个杀手转眼消失。

……

徐容看着曾经发生过的一幕再次出现，心里对曾经的决定，没有一丝后悔，只是他心疼父母看着他的眼神，他知道他们为他难过得心都要碎了。

为什么他们愿意做这罪人？为什么非要逼他交出落星图？为什么天下一定要统一？

或许没有为什么，或许这些只是一个人选择吃肉还是吃素罢。

徐容不知道，就像紫衣女子说的，“选择了就要承载”，他已经决定承载。他当时有权利选择不同意封印修为，西御也有实力保下他。他只是不想让西御乱分裂。天下就不是他那时候能考虑的，当然也不是他此时能考虑的。

从素罗城的往事出来，已经汗流浃背。什么是自己的本心？

活好，护我西域一番太平，就是我的本心。徐容暗暗道。

“护西域太平？容儿有此壮志，我西域之性呀！”二长老的声音在徐容脑海中响起，“中域来了一位贵客要想见见你。随着你的年岁增加，迟早要担起西域的事情。这位贵客可以给我们西域提供很大的帮助。”

“父亲在宫里呢，这中域来的客人，应该先见见父亲吧？”常容道。

二长老说：“你参悟《落星图》的事情让天下诧然，中域的朋友也是想见见你这个天骄。好了容儿，你也不要推脱了。见见还是好的，可以增加我们西域的影响嘛。”

常容觉得疑惑，但听着二长老的话也就不再多想。

翌日，中域的贵客在二长老的带领下来了。是个紫袍女子，戴着面纱，看不真容貌，单看眉眼，气质雍容中又带着魅态。二长老介绍说是“秋姨”。

紫袍女子说道：“少主，果然风姿俊爽。”

常容答谢后，命人斟了茶水。

相谈片刻后，常容得知，“秋娘”是暗夜的人。也就是封印他功法，从他体内剥离出从《落星图》所悟功法的人。

对他爱护有加的二长老怎么引狼入室，害他功法被封。

西域，已经不是之前的西域了，还值得保护吗？我相信了很久的东西，有一天自己突然觉得是个玩笑。我相信了很久的人，原来并不值得相信。那么守护还值得吗？自己现在已经不是西域的世子了。

徐容再次回想起西域的种种，此刻他知道这是《太上升玄经》引出得自己的心魔在作祟，引得他刚出回忆再入回忆。

知道又能怎么样，知道了就能放下？徐容刚才以为自己可以放下了，二长老的“背叛”，却又深深刺痛了他。

……

汗水一滴一滴落在徐容面前的地上，他额头紧蹙，心中针扎、确认，挣扎再确认……

他需要找到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

    徐容眼前的地方，汗水已经清晰可见。

二长老的事情，前段时间他一直选择淡化、不想，甚至于选择忘记。只不过是埋在了心里的记忆深处。他觉得有的东西忘记比记得让人轻松。这也是为什么有的人在遇到事情后选择买醉，只是为了麻痹自己，让自己不再被那些不痛快的事情折磨自己。

终于，下了决定。

徐容再次选择了，相信，他相信那个对他疼爱有加的二长老有他的原因，就像父母因为暗夜在西域的渗透也不得不妥协，就像自己当时为了减轻父母的压力同意封印功法一样。二长老有他的原因。

除了买醉、选择忘记，给自己一个理由，也可以让自己轻松很多。

此时茱萸峰、客驿山、整个东界山脉周遭千余里的真气开始向徐容丹田汇聚，阵仗之大比起刚才李原的顿悟带来的，就像大河比之小溪。

原本在通过镜像观察考核弟子的三相宗内院长老、二宗主、三宗主，全部看着徐容，原本闭目的大宗主也睁开双眼，眼里露出欣慰之色。

徐容附近观看的外门弟子、外门长老更是瞠目结舌。

只听长髯者说道；“此子悟性，竟然这样厉害！”

他话音刚落，茱萸峰后山出现一条明晃晃的金黄色光柱，那光柱冲天而起，穿过夜色中的云层直奔虚无而去。

三位宗主不约而同的突出三个字：“景乾剑！！！？？？”

三宗主接着道：“这孩子不但悟性绝佳，竟然剑道天赋也千五百年未见。”

他旁边相貌秀美的二宗主接到：“赤诚祖师的景乾剑，竟然和他产生了共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