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巴布尔惊魂夜

黄子村距离巴布尔不到200公里，二人各自开车，所以林锋一路上正好梳理一下那些7788的事情。这些天发生了一连串怪事，连做梦都那么邪门。说真的，林锋倒是不讨厌这样的感觉，他觉得这种刺激感是一种不可多得的生活趣味，让人有种一探究竟的欲望。他唯一不喜欢的是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扑面而来的白影冲撞。这莫名其妙的白影子让他有种失控感，而且每次白影出现之后就没好事。在杀死黄老六之前，那白影子也出现了。当时对黄老六的恶念、杀人时的感觉——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兴奋和满足。林锋对自己有种陌生的疏离感，他发现对自己的了解是有限的，内心有一些隐秘的角落从来没有触及过。

但是，人这种生物，趋利避害是大脑的本能，所以比较容易好了伤疤忘了疼。林锋细细琢磨着，慢慢的，杀人的惶恐、内疚和迷茫，在那种隐秘而神奇的行事方式面前都不是事儿了。他当然不会傻到去自首，再说，说了也没人信。所以，没人知道。只要自己不说这事儿就没有任何人会知道，哈哈，意念杀人，这是多酷的体验！人不是生来就是为了体验吗？管他做梦还是真实，能玩儿就玩儿一把。不就是杀了个无赖流浪汉吗？好吃懒做偷东西，还贪心不足想讹人，那种人本就该死！他甚至开始期待下一次的体验。这时候的林锋回看头天晚上自己的所作所为，感觉就像在隔着浓雾看另一段人生，但他知道那就是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

路上用了不到俩小时，到巴布尔的时候是下午7点多，二人把车停在了小镇主街尽头的空地上。这回林锋是半个导游，他给邵一喜沿街介绍着巴布尔的沙雕和略显单调的市场。要先去拜访竹玉昆媳妇吗，尽管林锋心里还是有些犯嘀咕，但想来想去在巴布尔也就这么一个熟人，再说之前对方的沟通也是有可见的诚意的。只是按照当时的情况和竹玉昆媳妇自己的说法，现在她应该是要生孩子了，或者是已经生了也说不定，他们两个大男人贸然过去可能不太方便。这么想着二人还是来到了竹玉昆家门前，试探性地敲了敲门。

门很快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他好奇地看着林锋他们二人，自我介绍说是竹玉昆的妻弟。

“我姐姐生孩子了，现在住在我妈家坐月子。既然你们认识，那就进来吧。”

林锋不由地问道：“上次来怎么一直没见你？”

少年笑了：“平时我在我妈家么，也就姐姐坐月子这几天过来。你们就住下吧，方便着呢。早中晚饭你们在家吃也行，自己到街上弄点吃的也行，反正家里伙房啥时候都留吃的。”

林锋还住之前自己住的房间，邵一喜住林锋边上的屋子，少年住楼下。二人决定，今天刚换地方先早点休息养足精神，回头再慢慢解锁新内容。

半夜，林锋被一阵剧烈的摇晃给惊醒了，确切地说，他的意识是清醒的，他感觉床在剧烈地摇晃，就像是地震了。他想爬起来跑，大声地喊邵一喜和竹玉昆弟弟说地震了，可是全身都动不了，也发不出声音来。看来是被鬼压床了。林锋心里明白过来，反倒放了心。小时候听奶奶说过，鬼压床，只要心定，任它玩够了就消停了。他慢慢在心里平静下来，果然床的摇晃也不那么剧烈了。

可是就在这时候，他分明看到，从门缝里进来了一群亮闪闪的甲虫，那些甲虫挤进来的时候看不清有多大，但越往里走体型越大，床下全是巴掌大小的甲壳虫，密密麻麻的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很快，桌子椅子上、墙上、窗户上，月光照见的地方都是密密麻麻的金色绿色虫子，有一些还正在顺着床腿往上爬...林锋吓得几乎不敢呼吸，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想动也动不了；这比鬼压床要恐怖多了，密密麻麻、高高低低、一动一动的圆乎乎的东西，这群不知道哪里来的东西要干什么？！门缝里、墙里、窗户缝里还有大批甲壳虫在不断地往进爬，现在他完全被甲虫包围了，有些甲虫爬到了床上，开始往他身上爬。巴掌大的虫子有些斤两，比小拇指稍细的腿们嗒嗒嗒地踩在他的脚上、腿上、肚子上、胸口...甲虫那坚硬的触角不时地刺到他的皮肤，生疼。他觉得被恐惧掐住了脖子，快要透不过气了...

一片咔嚓咔嚓的声音随即传来，这群大家伙们开始在林锋眼前上演那不算陌生的剖腹吃同伴的大戏。他能清楚地看到一些虫子们怎么扒开另一些虫子的翅膀，用尖利的触角刺破它们柔软的肚子，然后切割、撕咬、钻入、掏空...这场景就在眼皮下鼻尖下，就像拿着放大镜看一样，每个细节都无比清晰，咔嚓咔嚓的撕咬咀嚼声就在自己耳边想起，林锋甚至感觉到一些湿乎乎的内脏从虫子嘴里漏出来滴在自己脸上...该死！降妖除魔三大咒，什么来着？...大悲咒-不动明王咒-六道轮回咒？到底是哪个降妖除魔——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怎么念来着？！“阿嘎阿麦德智思，纳波希希嘛嘛嗦哈， 得优， 真容，斯目，勒空，塔忠，阿阿夏，沙哩松嗯耶,嗦哈！！！”情急之下林锋脑子里飞快地冒出了这句六道轮回咒，也不知嘴里最终喊出了啥，反正他听到了自己的一声大吼，那些虫子顿时烟消云散了。这降妖除魔三大咒是邵一喜最近和他说的，那天邵一喜和他讲了东北五仙的故事，顺便还提了一句这三大咒语。当时林锋听得云里雾里，也没特别记下什么，没想到这会儿居然用上了。环顾四周，屋子的一切还是原样，月光照进来，屋子里一个个陈设的影子仿佛会动。

林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突突突地跳着，惊魂未定。他躺了片刻，腾地一下坐起来抓起手机一看，凌晨2点40。呼~他轻轻地走到门前，贴着门听了一下...外面安安静静的，没什么动静。去邵一喜房间看看吧，把他叫醒问问刚才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林锋轻手轻脚地打开门，正要往旁边门口走去，突然看见楼下厨房里有灯光。这会儿他那恐惧的劲儿已经过去了，夜的黑暗静谧包容一切，让他有了一种安定的感觉。他更多的是好奇，这么晚了谁在厨房里呢？

林锋轻手轻脚地下楼来到厨房门口，却赫然发现，坐在餐桌椅子上的是竹玉昆妻弟！那少年背对着他坐的，好像没发现他的到来。林锋不知道那孩子是梦游还是在干嘛，没敢吭声，只是保持了一定距离，轻轻地绕到了他前面。那少年的面前居然摆着一只死老鼠！那绝对是刚死不久的老鼠，因为除了鲜红的血，还有一颗比绿豆大点的鲜红色东西就在老鼠尸体旁边突突地跳着。那是——死去老鼠的心脏，它还在跳动！

“我刚抓的，解剖之后心还在跳。我妈说，如果一个动物死了，心脏还在跳动，那就说明心念和灵魂没有飘走，还在原地，还没有轮回。”那少年幽幽地开口说道，头也没抬。

林锋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平静了下来。这少年没有梦游，他只是在想一些自己不太明白的事情。而现在的林锋，在看到那些鲜血之后不但没有不适感，反而有种力量充盈的感觉和微微的兴奋。

“你在干嘛？”林锋忍不住问了出来。

少年抬头看了林锋一眼，表情平淡：“你知道我们金甲族的无限自循环吧，我们被隔离在六道轮回之外，受累世怨念的苦，脑子里装了千百年来无限重复的过往。最好的待遇是一辈子不结婚，成为双面人。我在研究怎么打破这层隔离的屏障，如果留下金甲族死者的心脏，那么意念和神魂有没有可能逃离这个空间，寄放到其他动物或者人的身上去。”

林锋愣住了，片刻后他才迟疑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少年拨弄着那颗仍然在跳动的老鼠心脏，反问道：“你不是双面人吗？这些东西对你来说也不奇怪吧。”

“我？双面人？”林锋大为惊异。自己只不过刚刚发现了一些异常的...喜好，怎么就是双面人呢？而且，是双面人又怎样？能干嘛？要干嘛？

“我姐姐说你是双面人，她说你一来她就感觉到了。其实双面人和我们金甲魔族一样，都是黑暗边缘地带的存在，并不被大冥王信任。曾经，双面人背叛了自己的部落，出卖了一部分灵魂和心念；而我们金甲族，则在后来背叛了双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