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五头六命

就在赵家一众家仆想要动手时，赵家大门被一脚踢开。

门外站在一个双手抱剑的魁梧男子，他正是岑州司法参军曹林。

其实曹林早就到了，只不过一直在门外观察。

当听到李页说出那一大段话以及替吴启怀等平民出头时，他颇受震撼。

“这李县令真乃神人也！仅凭今天的举动，不管他是不是日月神教的人，我曹林都支持他！”

李页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这番举动竟然使得曹林归心。

赵德龙看着眼前的魁梧大汉，脸色微变。

岑州司法参军曹林武力超群，威名赫赫。

赵德龙深知今日是栽了，咬牙道：“送客！”

李页却并未动身，而是眯着眼睛道：“赵德龙，你们平日里欺压百姓，今日还闹出了人命，本县令为一县之长，自要查个明白！”

赵德龙脸色阴沉，瞥了一眼司法参军曹林犀利的眼神，无可奈何，只能携带一众家仆前往县衙。

李页并没有理会赵德龙阴翳的眼神，他转身对吴启怀说道：“以后有事记得找官府解决。”

吴启怀挠了挠脑袋，说道：“李大人，实不相瞒，前几任县令都是鱼肉乡里的狗官，他们是富商勾结，报官有什么用？在刚刚我还以为你也是和他们一样的狗……”

吴启怀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道：“李大人，我是一介乡野村夫，不识礼数，还请李大人多多包涵。”

李页心道：“这吴启怀也太正直了，一般这种人是不太讨喜的，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他是怎么活过来的。”

一群人浩浩荡荡，很快就来到了县衙。

李页升堂审讯，先是让仵作检查了尸体。

这时，吴启怀却惊呼出声，道：“这不是我爹！”

李页疑惑的循声看去，发现吴启怀面前的那具尸体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男子，胸部有女子的抓痕，右手有一排牙齿印，身上有五六道刀伤。

李页轻呼道：“有意思！”

吴启怀这时候回忆道：“一定是那辆马车，这尸体是从马车上掉下来的！”

李页疑惑道：“马车？什么马车？”

吴启怀跪下道：“回大人，今天清晨，我本来拉着我父亲的尸首，想去赵家讨个公道。在路上的时候，一辆马车失控，将我撞到了，同时车上也掉落出了一个麻袋，那车夫似乎很慌忙，下车将麻袋扛上车以后就匆匆驾车离开了。”

“一定是当时那车夫抱错了，当时我一心想找赵家要个说法，也没打开袋子查看。”

李页点了点头，询问道：“吴启怀，你可看清那车夫面貌？”

吴启怀思考了一下，说道：“回大人，由于当时天将亮未亮，小人并未看清那人的模样，不过他的胳膊处似乎是有女人的抓痕，小人好像还听到车里面有女人小声的抽泣声。”

李页听后眼睛一亮，吩咐捕快将崔麟的尸体搬来，让吴启怀前来辨认。

吴启怀见到崔麟的尸体后，不确定道：“应该是他。”

崔麟的头颅此时已经拼接回了他自己的身体上，突然，赵家的一个小厮说道：“怎么是他！”

李页转身看去，说道：“你可认识此人？”

那小厮回答道：“回禀大人，小人是一个打更的，昨夜子时，我听到距离城西沟渠的一个院子传来女子的尖叫声，有些好奇，就趴在窗户中看到……看到他正在侵犯赵家的侍女，那侍女反抗激烈，还挠了他。小人本打算上前搭救那可怜的侍女，但我看到了床头上有一把刀，还有鲜血残留在上面，小人有些害怕就悄悄逃离了那个院子。”

李页又让捕快将县衙内的另一具无头女尸和头颅带来。

那小厮仔细辨认，说道：“这具头颅，确实是赵家侍女的，只不过这具尸身却不是她的。”

李页哦了一声，接着问道：“何以见得？”

小厮解释道：“赵家侍女的体型要瘦小些，身高也不对。”

李页点了点头，这时赵德龙看见头颅却喊道：“阿红！怎么可能！”

接着，他又扑到吴启怀带来的那具尸体，略带哭腔道：“大哥！”

李页揉了揉眉心，情况越来越复杂。

崔麟、王不韪的妻子、吴家老爷、赵德龙的大哥赵德胜、赵家侍女以及无头女尸。

足足六条命案。

而他们的尸体却都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

李页的大脑飞速运转，开始思考着一切可能。

首先是崔麟，他受邀去王不韪家喝酒，在途径城西时，听到了赵家侍女的呼救声，看到了赵德胜正在侵犯赵家侍女。于是替他出头，失手将赵德胜杀死。

而那侍女情绪不太稳定，将崔麟也认成是侵犯她的人，因此抓伤了崔麟，这一幕恰好被打更的小厮看见。

闹出了人命，崔麟与侍女想要处理掉尸体，于是趁夜租了辆马车，与想去赵家讨要说法的吴启怀相撞，匆忙之下，崔麟错抱了吴家老爷的尸体。

能推演到这儿，李页已经到了极限。

至于后面崔麟和侍女是何人所杀，为什么崔麟的头颅会被拼接在无头女尸身上，无头女尸又是谁？赵家侍女只有头颅却不见尸身，那她的尸身现在何处？吴家老爷的尸体被崔麟藏到了哪里？

关于这些疑惑，李页毫无头绪。

饭要一口一口吃，案要一件一件破。

关于吴家老爷被赵家打死的案子，证据确凿，可以结案。

李页当场宣布判赵德龙先羁押大牢，秋后问斩，另罚银四千两。

在场之人无不震惊。

赵德龙嘶吼道：“姓李的，你不过一个小小县令，有什么资格斩我？等着吧，我赵家定会救我，过几天你就得乖乖的放我出来！”

李页听后，一个闪身，一拳打在赵德龙的面部，门牙又掉落了两颗。

李页轻蔑一笑，“不长记性！”

赵德龙捂着嘴巴，不再大喊大叫，任由捕快们拖着进入了牢门。

吴启怀等百姓们欣然落泪，拍手称快，“我岑周终于来了个青天！”

司法参军曹林观察着这一切，心中对李页生出了一丝敬佩之情，戴着皮手套的刘主事却道：“县令大人，如此这般似乎有不妥之处？赵家虽说比不上三大家族，但其势力也不容小觑，大人行事如此鲁莽，恐怕将来会吃亏的！”

李页听出了刘主事的弦外之音，这是对他的警告。

他也知道事情的轻重，但他与岑州世家豪门之间，必然会有短兵相接的一天。

既然如此，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况且，这只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李页强硬道：“本官心意已决，诸位不必多言！”

刘主事合上文书，道：“李大人，好自为之！”

吴启怀等人跪在地上，不停的给李页磕头。

此时此刻，李页冥冥中感到有一股看不见的东西从吴启怀等人身上飘进了他的身体中。

仔细感觉，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李页将吴启怀等人扶了起来，将从赵德龙那里得来的四千两银票平分给众人。

众人又是一番感恩戴德，他们想要再次跪下，李页见状连忙阻止了他们。

送走了吴启怀等人，李页司法参军曹林和一众捕快，前往赵家小厮所说的城西那处院子寻找线索，以验证他的猜测。

毕竟断案并不是仅凭猜测就可以的，要讲究真凭实据。

证据确凿才能让人心服口服。

突然，李页感到自己头晕眼花，四肢无力，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好在曹林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李页。

接着，李页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