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爱看热闹有错么？

大刘当然不肯接受自己是为了看裸奔者是不是女孩子这种“栽赃陷害”的，他这一天没干别的，光跟人急扯白脸的辩白了：“怎么可能？我不是那么无聊的人！我连手机都没拿，要是为了看女孩子裸奔，那起码我该拿个手机去拍照对不对？”

孙浩不置可否的耸耸肩，常兴觉得大刘应该没有什么嫌疑，看他眼里的欲哭无泪和满脸的委屈就可以判断。大刘为了让警察相信自己的话，琢磨着该拉个证明人来，于是他想起了旁边饺子馆的老张，他猛地站起来，吓了大家一跳，大刘兴奋的说：“对了，有人跟我一起见到那个人的，就是我家隔壁饺子馆的老张，他跟我前后脚！”

孙浩笑道：“看来你们这一排的人都挺好热闹的啊。”

老张被大刘叫了过来，见到屋内的几名警察，有点心虚，下意识的掏出烟来给大伙发烟，大伙都摆手婉拒。他自己给自己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香烟刺激了大脑，让他的神经松弛下来，常兴观察着老张，问道：“老张啊，说说你是怎么发现死者的？”

老张早就打好了草稿，他当然知道警察叫他来绝不是因为想吃他的饺子，于是他赶紧朝着大刘一招手：“大刘，来瓶饮料，我这嗓子火烧火燎的，润润嗓子才好说嘛。”

大刘无奈的去给他拿了瓶可乐，老张拧开喝了口：“大刘啊，不收我钱吧？”

大刘白了他一眼：“赶紧喝你的吧。”

老张这才抹了抹嘴：“我是看见大刘跑出去我才发现那边有个没穿衣服的家伙的，我回到后屋拿了把雨伞冲出去，结果就看见那人已经倒在了大刘脚下！”

大刘心里这个气呀，心说自己找老张来是想让他做证明解围的，没想到他倒把自己使劲往嫌犯那边折腾，他不爽的叫着：“老张，你说话说清楚，别误导人家警察同志！胡说八道是要判刑的！还有啊，你喝完饮料，把钱给我交上来。”

老张一脸的不屑：“你看你，就喝你一瓶饮料，看把你心疼的，真是够小气，我还没说完呢，你急啥急？我说那人倒在你跟前说错了么？”

大刘想反驳，但是一想老张确实没说错，那人确实是倒在自己跟前了，而且还死了。他吭哧了两声，涨红了脸也没说出话来，老张接着说：“你放心，我给你做证，我是看见你从门口冲出去的，那人不是你杀的！再说了你也没那个胆子，你胆子好小。”

大刘很是不耐烦老张说自己胆小：“老张，告诉你了别胡说八道，说事儿就说事儿，你干嘛说我胆小？这挨得上么？”

“一般小气的人都胆小！一瓶饮料还跟我要钱！我这个月给你两口子送了两次饺子，我跟你要钱了么？”老张嘟囔着。

大刘万般无奈，脸更红了：“那是你剩下的好不好？不然也要扔掉的！”

常兴一看事态马上要陷入两个小气男人之间的婆妈大战中，于是忙伸手喊停，旁边的孙浩和张宣禁不住转头偷笑，常兴对老张说：“你接着说吧，然后呢？”

老张赌气的喝干了那瓶可乐，抹抹嘴，很是愤愤不平：“后来我就拽着他离开，进屋拿电话报警了，之后派出所的人就到了，然后你们就来了，在之后你们就来这里找我们问话了。”

常兴无奈的说：“好了好了，后面的我们都知道了，我有个事请问你，你店里还有别人么？”

“有啊，我老婆在店里呢，刚才围观的人里头，她也在呢，要不要我把她叫过来？”老张说着就要起身回饺子馆叫老婆过来。

常兴摇摇头：“不用，我们一会去你店里看看。”

老张点头说好，心里却抱怨警察真是麻烦，明明不关自己的事情，还问东问西问得那么仔细，连自己老婆都不放过，难道谁先看见的死者谁就有可能是凶手？

老张这么想着，但是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此时常兴又转过头面对大刘：“大刘啊，你当时是一个人在店里么？店里还有别人么？”

大刘听了不觉一怔，继而摇摇头：“就我一个人在店里，我老婆去给闺女参加家长会了，因为下雨，她怕迟到，早早就坐公交车走了，所以……所以店里就我一个人！”

他越琢磨越不对劲，不禁问道：“你……你们不会是怀疑那人是从我店里跑出去的吧？”

常兴低头不说话，孙浩和张宣都不自觉的咳嗽了声，听得大刘心里一阵翻腾，心说警方这是干嘛呀，不去找真的罪犯，却偏偏跟自己过不去，他几乎就要急得抓耳挠腮：“常队长，我真是冤枉啊，我怎么可能杀人呢？我是个小本生意人，我不可能做这种事，我胆子小，打死我也不敢杀人啊。

旁边老张嘟囔着：“刚还怪我说胆子小呢，现在自己倒承认了。”

常兴忙笑着说：“你放心，不是你做的，我们也不会冤枉你，只是我们得尽量调查仔细点，没办法，我们就是干这个的。”

“那要怎么证明我不是凶手？”大刘咽了口唾沫，感到喉咙半天了都还是干的。

常兴笑了笑环顾了下店内：“介意不介意我们查查你的店？”

大刘一听这是要查找自己藏人的线索啊，但是为了保住清白，也没什么好说的，查就查吧，他点头同意，心说以后自己可不敢再好热闹了，这次真的是有点“引火自焚”的感觉了！幸好常兴只是在小小的烟酒店里转悠了一圈，去后面的休息室看了一眼。

其实常兴心里知道大刘不会是杀人犯，连杀人嫌犯都算不上，但是这是例行公事，总要检查下才放心。重伤裸男跑到大街上死掉，说明他就是从附近跑出去的，以他前胸后背刻的那两只眼睛的溢血量分析，他不会是从太远的地方走过来的，而且若是走了太久的话，他一定早就被看热闹的围住或者跟随了，不会走到这里才被发现。

检查完毕，常兴带着孙浩和张宣又去到隔壁饺子馆问询了下老张的老婆，她的说法跟老张一样。同时老张的饺子馆也被常兴观察了一遍，老张跟在后头一个劲的保证着自己绝对不可能是杀人犯，自己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不会干那伤天害理的事儿，而且自己也不会那么变态，在人身上雕刻眼睛。常兴自顾自的在店里巡查了一遍，从后厨出来后，老张满脸是笑：“我都说我不可能干那事儿，您看我的店没问题吧？”

常兴微微一笑：“是没啥大问题，但是有些小问题。”

“啊？！啥问题，您说。”老张有些惊恐。

常兴嘿嘿笑着：“后厨卫生该好好打扫打扫了啊。”

从老张家的饺子馆出来，常兴三人又在附近的一排店铺挨家打听了一遍，寻找更早的目击者，以期找到死者是从哪个地放走到大街上的，但是似乎没有一个人比大刘看见死者的时间更早，如此看来大刘发现死者的时间应该是最早的，路上的行人或者车辆也许发现过死者，但是那些人已经无法找寻。

于是常兴带着孙浩张宣两人又来到了死者倒毙的地方。死者刚才躺卧的地方的鲜血早就被雨水冲走，孙浩嘴里咒骂着：“这鬼天气，雨下个不停！不下雨的话完全可以调警犬队来找。”

常兴朝着死者走来的方向一路走去，仔细观察着道路左右两侧，这条街道的北侧就是大刘和老张他们的店铺，后身就是一片居民区，这里是老城区，居民区也都是一片片的老楼房。而道路南侧是一溜围墙，围住一个较新的小区。

望着两侧高低错落的楼房，张宣咂舌道：“常队，这地方居民楼太多，难道我们要挨家挨户的调查？那麻烦可大了！而且北边也有居民楼呢，死者也可能是从道路北侧的某个路口跑出来的。”

常兴点点头：“没错，不能确定死者是从那边出来的，所以南侧北侧的居民楼都要调查！”

三人在路上溜了一趟，观察记录了几个路口，死者有可能是从那些路口走出来的，估计不会是更远的地方，因为死者不可能会走那么远的路而且还不被人发现。常兴想象着死者就那么浑身是伤，流着鲜血是怎么走到街上来的，当时死者的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他从哪里来？到底遭遇了什么？他是跑出来求助的么？

常兴的头部被雨点隔着雨衣冰冷的敲打着，他长长的吸了口气，仿佛要在这冷清的空气里嗅到一丝血腥的味道，之后他说道：“我们先回去，咱得制定个计划，看来这案子要费一番力气了！”

三人开车回到公安局的时候已经是下班时间，冷雨犀利不断，路上的车辆依旧不少。因为下雨的原因，行驶缓慢，路上更堵，孙浩一边开车一边被快速运动的雨刷晃得心烦，嘴里骂着：“下雨天不在家呆着，都跑出来干嘛！”

张宣笑骂着：“今天是周四，是上班的日子，下班点儿能不堵车么？”

孙浩摇摇头：“中国人口减少一半，幸福感会提升十倍！”

孙浩一向忧国忧民，事实上他对什么都好奇。常兴不禁笑着：“你小子就是性情浮躁，我让你研究心理学，就是希望你沉稳点，看来效果不大嘛。”

张宣却嘿嘿笑道：“谁说不管用了？人家都知道什么‘破坏欲望’了，说明没白研究。”

孙浩一声苦笑，盯着一个个亮着灯光的车屁股，心想就算打开警笛也没用，车都岔死了，已经无路可让，现在的私家车连救护车都不让，还能指望什么呢。

回到公安局已经是晚上七点钟，孙浩点颗烟使劲抽着，以此消除心理的郁闷。此时法医部的小秦已经从附近医院回到局里，拿着初步尸检报告过来汇报。死者男性，年龄约36岁，身高176，体重150斤，死因是失血过多导致休克死亡。

另外死者前胸后背的两个“眼睛“图案”是导致失血的主要部位，伤口是被利器划开皮肉所致，伤口深度在1到2CM之间，有的已经触及到骨头，从尸体体内并未检测出任何酒精或者类似麻醉剂成分，说明死者很可能是在清醒的状态下被利器割开皮肉的，如果是正常人，死者一定会挣扎反抗，但是死者显然并没有那么做。

孙浩掐掉烟：“他可能是被绑起来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