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童年

　　景晓如做了好长的一个梦。梦里，她仿佛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

　　那个时候，她跟爸爸妈妈住在一起。家里虽然不富裕，可是爸爸妈妈都很爱她，家里每天都充满了欢声笑语。

　　爸爸经营着一家小外贸公司，经常要去周边的城市拓展客户。有时候景晓如一连几天都见不到爸爸，可是爸爸每次从外地回来，都会给自己带很多新鲜玩意儿。

　　她还记得有一次，爸爸去隔壁市，回来的时候给她带了一个小小的照相机。

　　那个照相机放在灯光下面，一按按钮，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图案。有千变万化的孙悟空，有善解人意的哆啦a梦。还有英勇无敌的黑猫警长。

　　景晓如特别喜欢那个照相机，每次玩了之后，都把它擦干净，放到自己书桌下面的抽屉里。

　　而妈妈呢，在爸爸的公司里面做会计。爸爸出去跑业务，妈妈就把工作带回家，一边照顾景晓如，一边完成工作。

　　在景晓如的记忆里。每到星期六星期天，爸爸都会出去，家里面就剩妈妈跟自己。

　　妈妈非常温柔善良。有时候自己做错了事情，妈妈不是像其他妈妈一样，对孩子又打又骂，而是耐心地教导自己，这样做是不对的，应该怎样做才是好孩子。

　　景晓如非常感谢上天能让她在这样一个温馨和睦的家庭里面长大。当然，如果没有那件事的话。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那天阳光很好，她中午跟爸爸妈妈一起吃完饭，三人约定好等景晓如放学，就一起去家附近新开的餐厅吃饭。然后景晓如开开心心地去上学了。可是第二节还没有下课，她便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

　　她学习很好，经常去办公室帮老师批改作业，老师们都很喜欢她，也经常跟她一起做个小游戏什么的。

　　可是那天，她一进办公室，就觉得，每个老师对她的态度似乎都特别小心翼翼。

　　虽然她那时候只有十岁，可是直觉告诉她，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果然，班主任让她坐下，然后亲自给她倒了一杯水，看着她喝完才缓缓地开口说道：“晓如啊，最近……学习上有没有什么不会的题啊？”

　　景晓如疑惑班主任怎么突然会问他这个问题，于是扭头一看，办公室里每个老师都盯着她，景晓如心里“咯噔”一下，说道：“没有啊！”

　　班主任又叹了口气，说道：“晓如啊，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不会的题，记得直接来办公室问老师。还有啊，要是班里有哪个同学欺负你，你也要跟老师说啊！如果……”

　　景晓如不知道班主任跟她说这一番话是要干什么，于是赶紧打断她，说道：“老师，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这句话，班主任忽然就沉默了。

　　刚才那种不好的预感瞬间笼罩了景晓如。她看着班主任犹豫的样子，连忙说道：“老师，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班主任双眼紧紧地盯着景晓如，半晌，叹了口气说道：“你家里……”

　　老师刚说出这三个字，景晓如鼻子一酸，眼泪“唰”地就流了下来。她双手抓着老师的手臂，一边摇晃，一边问道：“老师，我家里怎么了？”

　　班主任看景晓如着急的样子，心疼地说道：“你先别急。你家里……你的爸爸生病了，你妈妈刚才打电话说让你先回家…”

　　生病？

　　景晓如放下抓着老师的双手，按着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脏，忽然就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生病。

　　不过，今天中午她出门的时候爸爸还好好的，可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怎么就生病了呢？

　　景晓如双手捂着胸口，瞪着饱含泪水的双眼，直愣愣地看着前方。班主任被景晓如这个样子吓到了，轻轻地推了推她，然后把一张请假条放到她面前，对她说：“晓如，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景晓如收回了思绪，低头看着班主任递给她的请假条，抬起手接了过来。

　　她盯着手里的假条看了半天，擦了擦眼泪，深呼吸了几口，然后抬起头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对着班主任摇了摇头。

　　班主任看她这样，更加心疼了。他对景晓如说道：“那你赶紧回去吧，路上小心点。等家里的事情处理完了，再来学校也不迟。”

　　景晓如起身说了声“谢谢老师”，便回教室收拾书包，向校门口走去。

　　班主任站在二楼办公室门口，看着慢慢向校门口移动的瘦小身影，叹了口气摇头说道：“真是个命苦的孩子啊！”

　　景晓如的学校离家其实不太远，平时五六分钟就能走到，可是那一天，那段路她好像走了有半个小时之久。

　　中午爸爸送景晓如上学的时候，还答应要给她买喜欢的芒果吃。可是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里，爸爸到底生了什么病？

　　一路上景晓如都在想这个问题。她越想越紧张，最后索性摇了摇头，一路小跑了起来。当景晓如快跑到家门口的时候，还是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只见眼前，一群人都围在一起，有医生，有警察，旁边还有两辆面目全非的车。

　　护士来来往往地从救护车上拿东西到人群里，警察拉起警戒线把人群隔离在外面，远远地还能看见人群中央发出的闪光灯，人群里不断地有人摇头，叹息……种种，都让景晓如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景晓如深呼吸了几口，才敢慢慢地走上前去。

　　当她看清楚人群正中央地上躺着的人的面容时，瞬间脸色惨白。就连刚才强迫自己止住的泪水，此刻也早已如决堤的江水般往下淌。

　　倒在妈妈的怀里，浑身是血，双眼紧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最疼她，最爱她的爸爸。

　　景晓如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拖着颤抖的身体，拨开人群，钻进警戒线内，一步一步挪向人群中央泣不成声的妈妈和奶奶。

　　她只知道，这几步路，仿佛有几公里那么远。伴随着她的，只有不断涌出的泪水和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

　　人群里，妈妈抱着爸爸声嘶力竭，奶奶在一旁拉着爸爸的手，不断地擦着眼泪，周围的熙熙攘攘都随风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