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痛致心口难呼吸

　　YM-S集团的1号会议室内，姜日宸一身优雅的淡蓝色西服修身，气质冰冷地立在会议桌前。听完每个部门管理者做出的详细工作报告以后，他再也坐不住了。棕眸将在场的每一位扫视了一遍，语露寒霜留下一句：

　　“如果没有新的方案出来，那么我希望在接下来的24个小时内，研发部或是策划部能够有人前来告诉我，什么是江郎才尽！散会……”

　　然后，会议室的大门被一双修长的手由内朝外而愤力打开。却意外撞上正要开门的秘书小李，他手上正端着为各位领导刚泡好的咖啡。

　　“啪……”

　　咖啡散落了一地，也溅了姜日宸一身。

　　“对不起、对不起、总裁对不起！我……”

　　小李的话还没有说完，姜日宸皱着眉头、脱下脏的西服，并伸手打断了对方的话。他没有理会秘书，而是直接朝会议室的方向喊了句：“赵楚，你来处理一下。”然后大步流星地回他的办公室去了。

　　原本计划要开2个小时的高层会议，最后被姜日宸提前了一个半小时。从他冰冷的眼色中，赵楚读到了一丝失望与愤怒。而更让赵楚心内焦灼的一份报告，他还没有上交给姜日宸。

　　听到姜日宸的吩咐，赵楚安慰和提点了秘书小李几句，并让人叫来保洁大叔将破碎的杯子收拾收拾，此事也就这般过去了。

　　“你似乎还欠我一个必要的解释？”

　　赵楚敲门进来的同时，姜日宸有些恼意地立在办公室的中间，神色严肃地看着他。领带早已不知被姜日宸丢到了哪里，衬衫领口裸露在外的细白肌肤稍许僵硬，很显然有些事情不是说想瞒就能够瞒得住！

　　关上门，赵楚借整理西服的空隙让自己努力保持心神。缓了缓，他才开口：

　　“的确，YM-S目前不仅有外患、还有严重的内忧。远不止当初我发给你那份报表上所展现出来的问题。除了资金流的问题外，我们还即将面临软件开发技术层面的难题。”

　　“那么李达生带着未完整版应用软件去了镇尺科技一事，你打算还要隐瞒我多久呢？”

　　姜日宸有些气恼，冷冽地问。

　　“原来你都知道了……我本来打算等猎头公司替我们寻到合适的人选以后，再来跟你详细地汇报具体情况。”

　　“等？半个月前发生的事情，你又打算瞒多久呢？一个月？还是一年？猎头公司那边有讯息传来吗？李达生的离职意味着咱们的这款研发多年的软件很有可能就此拱手让人，他还带走了他最为得力的助手……今天早上的新闻你没看么？镇尺科技已经提前注册和发布了与咱们极为相似的应用软件！”

　　赵楚的心绪有些复杂。但更多的却是无奈。他无法像往常那般杀伐果决，他甚至此刻满脑子里还都在回忆那晚，他陪在李达生身旁静等在手术室外的场景。

　　那晚天空突降暴雨，滂沱而下浸湿了整个B市。赵楚陪在李达生的身旁默默地等在手术室的门外。壁钟的指针也默默地走了一圈又一圈，滴哒的声响仿若时间的马车在不停歇地朝远方行去。甚至，也不愿意留给人们更多机会去找寻借口来自我安慰一番。然后，从满眼倦怠的李达生口中冒出了黯哑的三个字：“对不起！”

　　赵楚当时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安静地陪着。他知道，至少这一切也该有个“答复”。从他接到李达生的辞呈开始，到他了解李达生为何会选择离开YM-S、并选择陪在他的左右等待——后来，赵楚特意找人核查了被他视为兄弟的李达生。方才知道，李达生的老婆患有严重的心功能衰竭，除非换心脏，不然很快就会离开人世。摒弃手术费用高昂不说，找到一颗适合移植的心脏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太难。而这个时候，镇尺科技急需一位软件开发技术的高级人员，它又能替李达生解决相应的疑难问题。俩厢权衡之下，正常的商场同行挖角罢了。

　　所以，八个多小时的陪伴，赵楚看到李达生得到医生的肯定答复时的样子，他便更没有了再多些什么的必要了。

　　至少，手术是成功的！

　　“对不起，是我的管理不善。我愿意接受集团开出的任何处罚！”

　　赵楚低下了头，他很清楚被同行抢占注册以及发布的后果有多严重，若是没有更新、更好的研发方案出来，YM-S之前所做的那些努力和付出都将是白白浪费。这不仅浪费的是YM-S抢占市场的机会，更多的是YM-S投入在这个应用软件上的资金链已经严重影响到整个YM-S的整体运营。若再不采取相应的措施，只怕YM-S最后将会直接走向破产的境地！

　　“除了这些之外，你是不是还有一个报告没有给我？”

　　姜日宸深吸一口气，棕眸间瞧不出真实的情绪，有些期待、但更多的却是一份难以言明的酸涩之感。姜日宸有些意外，为何自己会在提到“报告”二字的时候，胸口开始有点闷闷的？

　　过了一会儿，赵楚才打开文件夹，从中取出一个白色信封端正地递到姜日宸的手中。他偷偷看了眼接到信封后眉眼有些蹙起的好友，什么也没说，便自行选择离开了办公室。

　　他知道，姜日宸需要时间和空间来消化那些包含在信封里面的内容！

　　拿着信封，姜日宸有些胆怯地坐回办公桌后，拉开抽屉迟疑很久是否要将信封暂时先放进去？他怕这封信中所阐述的内容是在证实他的多余，从而他就再也没有理由和自信站在夏依米的面前，对她说出心中珍藏许久的爱意……

　　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纪的挣扎，姜日宸终是关上了抽屉直接打开了信封。

　　一共只有三张纸。

　　第一张内容，姜日宸基本是知晓的。出生地、上学经历、甚至于家庭成员等等，而这些，他在大学时认识夏依米后的一个月内就基本已经掌握。第二张内容，姜日宸看后整个人从位置上站起身，眸泛晶莹，还捎带了一些痛到极致的委屈。直到第三张内容全部看完以后，姜日宸怔楞在原地许久而不知该如何是好。

　　车祸后失忆、与患肾衰竭的母亲相依为命。这些年奔走在各种挣钱的道路之上，而代驾只是她其中的一份赚取医药费的手段……她忙碌而坚强。

　　姜日宸闭上双眼、右手捂住心口。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让自己感觉到自己还在呼吸。

　　难怪，她没有去机场送他！难怪，当他托人去H城科大打听她的时候，却是一句不甚清楚的回复！难怪，当他站在她的面前时，她的眸间不会有任何的波动！

　　“You’Re Always On My Mind，All Day Just All The Time，You’Re Everything To Me……”桌上的手机一直在震动、铃声一直也在继续，姜日宸仿若未觉。他的眼角湿润，盯着自己左手腕间镶嵌在手表带上的一颗比绿豆还要小上几分的七彩珠子，心口更是闷得他想要放声大吼。

　　“我不要这么小的，一点也没有识别度。你个头这么高，就不需要靠它来增加你的耀眼光环了哈！大的归我，小的给你……”

　　于是，原本打算制作成戒指的七彩琉璃变成了腕表间一个特殊的装饰物；而原本打算制成手链的珠子也变成了美美的项链。

　　“You’Re Always On My Mind，All Day Just All The Time，You’Re Everything To Me……”

　　姜日宸拿起手机——

　　“大哥，听说你也回国了。姜总裁希望我俩今晚都回一趟姜宅，陪他老人家吃顿便饭。既然话已带到，我就先挂了……”

　　“好！”

　　挂掉电话，姜日宸神色寡淡。将信封塞入西服的口袋，走出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