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谁输谁赢

　　“我去，服务器居然崩了。那我们这个对战奖励要怎么统计和发放？”

　　赵楚与夏依米一样，尝试多次登入失败后，无奈地看着一旁淡定的姜日宸。而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姜日宸这出英雄救美早已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见他没有吭声，于是，赵楚又好奇地问了一句：“你今晚有点反常啊，怎么突然对那个小鱼儿这般维护了？以往遇见她遭难，也没有见你主动出手过？这次居然还是大手笔，服务器都被你这对战协议给整得暂时性休克……说吧，有什么隐情？”

　　“她，是我的猫儿！”

　　姜日宸终是将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认真地看了眼赵楚。棕色眸深邃而明亮，带着一丝笑意让赵楚更加觉得诧异：

　　“什么！你说她是小师妹？不可能啊，她的账号不是一直在你的手上吗？而且，我曾经委托朋友核查过，这号不是宋瑜瑜的吗？”

　　“看下这个连招，有没有觉得很熟悉？”

　　姜日宸示意赵楚看下他电脑上正在播放的对战视频。唇角缓缓勾起，整个人慵懒地朝后靠去。

　　看了一会儿，赵楚有些明白过来。当年他们五人组队一路打入校园电竞的前三甲，靠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实力，更是队友彼此之间的默契、以及彼此间何时出招的配合。如果说平日里的呆萌小盗贼是宋瑜瑜，那么刚才单挑众人、全身而退的雷厉风行更像是他人代为操控的结果。而他们都知道，在大学的时候，宋瑜瑜就已是夏依米的闺蜜。

　　若是夏依米代手也不足为奇！

　　“那如果真是小师妹，依照她对这款游戏的钟爱程度以及对你的……那当年，她为何要将这个账号挂到网上出售呢？”

　　“所以，我需要你尽快给我全面的资料！”

　　说这话的时候，姜日宸脸色有些暗沉了下去。是啊，为何会把他俩一起注册的账号给卖掉呢？为何会用极为陌生而冷漠的眼神看着他呢？这五年，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至于对战奖励，我想，你找小杨要些人头数据应该是不难。如果……”姜日宸顿了下，眸神几转，换了个舒服的姿态再次开口：“如果，快乐的一条鱼能够取得前三，你就把公会里的麒麟坐骑送给她……”

　　“我没听错吧？你这是要把咱的镇会之宝给她？还真是荣宠的很……我敢打赌，我们在风谷对战那会儿，她肯定是在山脉入口，怎么会赶得及呢？”

　　姜日宸没有回答赵楚的笃定，而是起身朝浴室走去。临关上门时，留下一句不痛不痒的话来：“明天上午9点，公司管理层开会……”

　　“等等，开会？啊……我突然想起来，公司的那个研发还有一些问题，我得回去盯着些，我先走了！”

　　熟悉姜日宸为人的赵楚一听他说明天上午要开会，整个人神情开始紧张了起来。哪还有其他的心思来八卦。这边姜日宸关上浴室的门，坐在沙发上的赵楚就借口离开了。

　　夜色一点点暗沉，趋于平静的街市中，街灯昏黄，晕染了一层薄薄的寒意。转角处，有一个中年男子酒醉半倚在垃圾堆旁，一手拿着半瓶酒，一手捂住自己的腹部，似笑又似哭地语带脏字。于此同时，一辆救护车从附近快速驶过。

　　救护车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夏依米和她的母亲李茹玉。

　　从宋瑜瑜那儿直接坐公交回家的夏依米一进门就看到了昏倒在地的母亲，此时看着经过初步抢救的母亲任由各种仪器挂在她手臂上，安静地躺在这儿，夏依米的脸色白了又白。

　　车子很快就到了医院，夏依米独自一人等在抢救室的门外。大眼早已湿润，却不敢落下半分的脆弱。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眼睛看得更为真切一些。

　　抢救室的红灯何时会熄灭？

　　如果说度日如年是份夸张，那么对于此时的夏依米来说，她更期望下一秒就会有个医生出来真诚地告诉她：你妈妈醒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她独自一个人等在这充满药水味儿的冰冷地方，看着门口右上角的鲜红灯光，祈求能与死神博弈，哪怕付出的是等价的“交换”！

　　3个半小时后，抢救室的红灯终于是灭了。

　　而此时，已是凌晨4点15分。

　　夏母被送进了重症监护病房内，夏依米却被许医生单独留了下来。

　　只见他神色严谨地对夏依米说：“你母亲必须尽快找到合适的肾源进行手术，不然很难度过这个夏天……我也会帮忙留意国外的一些资源，看能否帮得上忙，但我希望，你能有个心理准备。”

　　有人能够在夜晚肆意苛责着这个世界的不公，也有人能够在安逸的小窝中梦圆、尽享欢乐时刻。而夏依米，在听完许医生的话后却只能静默在了原地。

　　哪怕连一丝想要呐喊的声音都没有力气发出来。

　　许医生是肾内科的专家，也是夏依米当初决定带母亲来B市就医的一个重大理由。只是如今亲耳听到许医生让她要做好心理准备时，夏依米依然是难以接受。

　　“我要怎么办？”

　　夏依米不停地在心底问着自己，接下来的她要如何走下去？急诊室的门开了又关，进进出出的医护人员各自忙忙忙碌碌，许医生将实际情况告之夏依米后就再次钻入了抢救室内。

　　迈着沉重的步子，夏依米来到重症监护室的楼下。夜色微凉，泛白的路灯下，一袭娇小蜷缩成一团靠着花圃的石板，有些怔楞、有些不知所措、柔弱得仿佛随时会被这黑暗的漩涡所吞噬。而漩涡的另外一端，似乎站立着亟待她去守护的命运。

　　泪水犹如泄洪般无声流淌，顺着脸颊浸湿了衣裳一角，膝盖上传来微微的疼意。夏依米就着灯光，看着膝盖处一片血迹斑斓，掀开裤腿一看，才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的膝盖已经擦破了皮，流了不少血。

　　“定是刚才下楼时不小心撞到的……不疼！”

　　喃喃自语地夏依米打算起身去卫生间，可刚站起没多久，腿脚就不听使唤地踉跄，整个人朝地上摔去。

　　“嘭……”

　　“这便是所谓喝水都会塞到牙的倒霉极致吗？”夏依米忍着膝盖处传来的加剧痛意，从地上爬起来，她有些无奈地自我嘲讽。在她看来，也许已经没有比此时更让她觉得糟糕了吧？

　　别处赢得的利、此处输得的惨，竟也都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