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寒风盟

　　独醉楼中，来来往往的食客颇多，仔细观察，大多都是些身着绫罗的富贵人家，很少看到像莫笑这种身穿粗衣麻布的寒门弟子，所以说，这独醉楼里的多数人，地位还是蛮高的，最起码在寒江城里算得上等。

　　一楼的角落处，莫笑和吴家小少爷还在商量着吃什么。

　　“莫笑哥哥，要不我们再上道叫花鸡？”吴辰托着下巴，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莫笑。

　　“不行！”莫笑坚决否认道。

　　“那清蒸鱼呢？”

　　“不行！”

　　“那上道菜总行了吧！”

　　“不行！”

　　“……”

　　劝说失败，吴辰便嘟囔着嘴，耷拉着脑袋，像泄气的皮球。

　　莫笑不再理他，继续装作高冷的模样，见酒保傻傻的站在原地，便出声提醒道：“喂喂，还愣着干嘛，赶紧上吃的啊！”

　　酒保捎了捎头，随即干笑一声，谨慎地询问道：“请问，你们带够钱了吗？”

　　瞧莫笑这身寒酸的着装，也难怪他会这么问，来这里的，十有八九身上都是有点钱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莫笑两人来吃霸王餐呢！

　　莫笑也不生气，抬头反问道：“多少钱？”

　　“两斤牛肉，两碗莲子羹，共一两银子。”酒保认真的说道。

　　说罢，莫笑解开包裹，将一两白银取出，寄到酒保的手中，无奈的说道：“这总行了吧！”

　　酒保见到银子，心中松了口气，旋即神色有些尴尬，点头哈腰道：“得嘞，客官，您稍等片刻，饭菜一会就上。”

　　莫笑瞥了吴辰一眼，后者就像是输光的赌徒一般，耷拉着耳朵，瞪着双眼，躲在一旁不说话，生着闷气。

　　然而，就在此时，独醉楼的门口处突然响起一阵喧哗声，莫笑寻声望去，发现那里蹲着几个手持竹棍铁碗的小乞丐，他们的脸上脏兮兮的，身上穿的衣服甚是破旧，到处是窟窿，他们一边敲着铁碗，一边对着独醉楼不断进出的客人高声祈求道：“各位大爷，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我们已经一天没吃饭了，家中还有一个重病的妹妹，求求你们，给点东西吃吧。”

　　“给点吃的吧，各位大爷的大恩大德，我们是将没齿难忘。”

　　“……”

　　看到这些突如而来的小乞丐们，一楼的酒保坐不住了，赶紧小跑过去，用不耐烦的语气轰道：“走走走，不要在这里要饭，影响我们生意。”

　　“求求你让我们呆一会吧，我们好饿啊！”

　　“先生有吃的吗？剩饭就行，求你施舍点吧。”小乞丐们不死心，依旧蹲在门口大喊道。

　　“没有没有，赶紧走，再不走就叫人轰你们了！”酒保面带愤怒，不耐烦的道。

　　莫笑冷眼旁观的望着这一幕，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这并不是说他冷酷无情，而是他明白，即便是白给他们一顿饭食，也不能保证，他们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能安稳的活下去。

　　如果强出头，说不定会被人关注，那样的话，就得不偿失了，毕竟能在这独醉楼里面吃饭的，都不是些简单的人。

　　『现在的人，都如此漠视吗？不就是几个薄饼就能解决的事情吗？整个酒楼似乎也不缺这点东西吧？』

　　『呼！说到底还是天汉对人性的高低贵贱划分的太势力，如果不大力变法，从根本上消除毒瘤，这些人，注定会一直是卑微低贱人群，恐怕这辈子也上不得台面。』

　　莫笑心中不由感慨一声，而后思绪收了收，别过头来继续的吃着牛肉。

　　而吴辰似乎对刚刚发生的事情一点也不感兴趣，一味地往嘴里送饭，满脸的不高兴，看来，他还是没有从刚才的『疯狂点菜』中走出来。

　　过了一会儿，这几名小乞丐，最终被酒保找来的人给轰走了，于是，这场小插曲，就这样匆匆的结束了。

　　此时，莫笑无意间依稀听到了旁边酒桌上三个读书人的对话。

　　“看到这些乞丐，我突然想起最近发生的一件事。你们听说了吗，最近寒风盟正大力收人，好像要有什么大动作。”其中一人说道。

　　“寒风盟？就是那个乞丐组织？”另一人询问道。

　　“对对，听说前段时间黑乞堂堂主与白乞堂堂主直接在正阳街打起来了，伤了好多人。”

　　“一群只顾闹腾，不入流的家伙，随他们闹吧，早晚官府会介入的。”

　　“提他们做什么，一群低贱的人，难不成还能改变自己的地位？”

　　“随他们折腾吧，有官府在怕什么，难不成还能将寒江城给掀翻了？”

　　然而，他们的话音刚落，莫笑的心里咯噔一声，因为他无意的听到了一个无比熟悉名词。

　　寒风盟。

　　前世，他曾经在天汉的史书中了解过寒风盟的历史。

　　十几年前，天汉大旱，寒江城中有大量难民涌入，朝廷虽开仓济民，但是灾民实在太多，短时间内粮食耗尽，朝廷无粮再调。此后，无数人在那场天灾中死去，勉强活下来的少数人也沦为乞丐，散落在街道的各个角落。

　　只是讨饭这项工作太辛苦，有些人乞讨一天，也没吃上一口饭，饿死人的数量一直居高不下。针对这一情况，有个人站了出来，将所有的乞丐召集起来，提出在不同时间段派出人乞讨，而后平均分配的建议，这样，所有的人就有了休息的时间，讨回的银子根据多少进行不同程度的赏赐。

　　这样一来，几乎每个人都能在一天内吃上饭，饿死人的情况也越来越少，最后大家因为这件事都信服此人，纷纷认他为大哥，于是，寒江城一个新势力便建立起来了，那便是寒风盟。

　　而那个人，便成了寒风盟的盟主。

　　寒风盟建立后，便以招收乞丐为主，经过几年的发展，已经形成了百人的规模，街头的乞丐们便成了组织中的一部分。为了生存，乞讨者可以自由选择是否加入，毕竟个人的能力有限，想要不被饿死，就必须抱成团，互相帮助。

　　只不过近几年，由于分配不均的问题，寒风盟内部矛盾重重，问题不断，最终一分为二，成为两部分，即现在的白乞堂和黑乞堂。白乞堂的乞丐们还算老实，一直秉承着相互帮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原则，而黑乞堂脱离联盟后，开始出现与白乞堂争夺地盘，偷盗路人钱袋，欺男霸女等行为恶劣的事件。

　　尤其是今年江蜀大旱，农户颗粒无收，为了生存，白乞堂与黑乞堂的矛盾愈演愈烈，甚至还出现大打出手的情况。由于黑乞堂的人较多，原本五五开的局面已经开始朝着黑乞堂倾斜，所以除了应对黑乞堂外，白乞堂还需要招收人才，以抗衡黑乞堂。

　　如果莫笑没记错的话，在白乞堂里，有位前世与他交好的兄弟，此人号称『鬼谋神算』，有经天纬地之才！

　　“三位兄长，打扰一下，请问白乞堂在寒江城的什么位置？”莫笑走到邻桌的那三位读书人旁边，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