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那个女孩

　　寒冬，北风萧瑟，冷风吹拂过额头，犹如针扎般刺痛，天空阴沉不定，时而乌云密布，时而云开雾散，其冰冷的地面上散起一层薄薄的细霜。

　　从天色上看，今年的暴雪就要来临了。

　　紫竹屋内，莫笑母子围在简单的火炉前，蜷缩着身子，借着炉子里散发的温度取暖，由于家中实在贫寒的缘故，他们并没有身着棉衣，依旧是简单单薄的粗衣麻布。

　　往年莫笑母子俩都是这样围着火炉过冬，如果实在是冷的不行，就将身上围上一圈被褥，以暂解严寒般的冷意。

　　“娘，你真的向萧家借过二两银子？”莫笑靠在白烟升腾的炉火旁，面无波澜的询问道。

　　楚氏点点头，面色有些无奈，当即思绪回到去年借钱的情景，叹息道：“唉，此事说来话长，去年冬天，你夜爷爷受了风寒，夜夕那妮子没钱买药，就哭着跑到我们家借钱，可是那会儿我们家有点余钱，就全部给你买了汤药，根本拿不出钱。”

　　提到夜夕，莫笑的脸色多了几分古怪。那个小丫头，比莫笑小四岁，年纪不大，却生得一副极为清秀的面孔，她无父无母，自幼跟她爷爷相依为命，前世在莫笑病症痊愈后，整天像小屁虫似的黏在莫笑屁股后面，两个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之交。

　　“这几年都是周围的乡邻接济我们的生活，所以借钱这件事我实在没脸向他们开口，无奈之下，我跟夜夕就去寒江城走了一趟，恰好遇见萧家老爷，是他借了二两银子给我们。”楚氏整理了下思绪，继续说道。

　　说到这里，莫笑明白了，原来母亲借萧家的那二两银子不是为自己买药的钱，而是给夜夕的爷爷治病的用的。

　　“娘，那这钱应该夜家还啊，为什么是我们家还？”莫笑撇了撇嘴，询问道。

　　楚氏瞪了莫笑一眼，没好气的道：“臭小子，白养你这么多年了，乡里乡亲的谁还没个困难的时候？相互帮忙也是给自己积德，还计较这两个钱？这么多年，我们家要是没有南阳村周邻的帮助，你早就饿死街头了！再说了夜家那情况你还不知道？连个煮米的锅都没有，比我们家都穷，能拿出二两银子还债？”

　　见楚氏的脸色有些不对劲，莫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旋即笑脸看向楚氏，干笑道：“娘，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们家也拿不起二两银子啊！”

　　“现在变成五两了……”楚氏无奈的瞥了莫笑一眼，她刚才可是清楚的听到，莫笑扬言要在三天之内还给萧家五两银子。

　　莫笑耸了耸肩，他自然知道母亲心里所想，既然他敢当着萧桓的面夸下海口，那么他就有自信解决这个问题。

　　莫笑深吸一口气，而后轻声道：“看来想要在三天时间内挣得五两银子，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楚氏好奇的询问起来。

　　她一直以为莫笑只是说笑罢了，毕竟在年少轻狂的年纪说些大话也是无可厚非的，但当她看向莫笑那自信的眼神时，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小觑这个年仅十二岁的儿子。

　　“去寒江城。”莫笑平静的说道。

　　闻声，楚氏的眉头微微一皱，高声道：“你要去寒江城？”

　　寒江城距离南阳村并不远，但也不是很近，要到那里，恐怕也要半日的行程。

　　莫笑轻轻地点点头，寒江城处处机遇，要想改变莫家当前一贫如洗的现状，必须要去寒江城趟趟水，而且那里还有几位老朋友，在前世都是莫逆之交。

　　“不行！走那么远的路，你的身体根本撑不住！”楚氏一听莫笑竟然有去寒江城的想法，于是黑着脸否决道。

　　“娘，你也太小看我了，经过两个月的锻炼，我这身体已是大好，就算是跟人打架也已经不成问题。”莫笑撇了撇嘴，淡淡的道。

　　“那也不成！你还是个孩子，又是第一次去那陌生的地方，难免……如果你非得去，我跟你一起。”楚氏的语气先是强硬，而后话锋一转，严肃道。

　　莫笑深深的看了楚氏一眼，旋即叹了口气，正色道：“娘，我是个男人。你辛苦半辈子了，以后啊就别出去做工了，在家好好享福吧！我的病已经没有大碍，以后莫家的生活、莫家的荣辱应该由我这个男人一力挑起。”

　　“所以，我想独自去寒江城看看，独自历练一番。”

　　闻声，楚氏的心里一阵感动，内心当中某些情绪被莫名的调动，她知道她最骄傲的儿子长大了，这么多年的努力没有白费，即便是生活再苦再累也没有放弃，最终这些都是值得的。

　　她抬头望着屋顶，努力不让那锁在眼眶中的热泪流下，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将孩子留在家中了，他要看看外面的世界，无论繁华还是险恶。他是雄鹰，迟早有一天会翱翔九天，展翅飞渡。

　　“唉，还是这么倔。”楚氏叹息一声，旋即无奈道：“罢了，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娘也不再强留你，你想去就去吧。不过，三天之后，无论能不能赚够五两银子，都要平安回来。”

　　“放心吧，娘，三天后，我不仅能赚够五两银子，还会捡个丫头回来好好伺候您！”莫笑开玩笑道。

　　“去去去，我才不稀罕。你去寒江城我不拦着你，不过，我可警告你，少在外面沾花惹草，前几天我刚跟你夜爷爷商量过了，等夜夕满十二岁，就下嫁给你，所以，在此之前，不要对其他姑娘有别的想法。”楚氏没好气的说道，说完后，楚氏的嘴角掀起一道淡淡的坏笑。

　　“啊！”莫笑张了张嘴，大叫一声。

　　“啊什么啊，鬼叫什么！此事就这么说定了，你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楚氏白了莫笑一眼，语气决绝道。

　　莫笑再次看向楚氏的脸庞时有些不善，他越来越怀疑，他的母亲当初借给夜家那二两银子，就是为这件事做准备。

　　二两银子，换一个媳妇。

　　不赔啊！

　　莫笑苦笑的摇了摇头，虽然夜夕从小跟在自己屁股后面长大的，但是他一直将她当成妹妹看待，至于别的想法，他还真没有想过。

　　或许，他的心，早已被另一个女孩占据。

　　最近两个月来，那个女孩，时不时的进入他的梦境，她手持袖剑，翩翩起舞，那突然绽开的笑容，像是清冽竹酒一般，令人一醉上头，又像是冰山之巅的雪莲花，洁白琉璃。

　　前世，他亲眼看到，那个女孩倒在自己面前，血涌舞袍，他亲眼看见，七尺长剑没入她的胸膛，那一刻，她是多么无助。

　　所以，无论多么困难，今生，莫笑一定要找到她，再爱她一世！

　　一定会再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