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曹颖颖告密

　　她永远记得那个夏天的清晨，孤儿院外，鸟儿在枝头上清脆地鸣叫着。

　　她正趴在窗台上观看窗外的鸟儿，忽然看见有一个年轻男子带着一个小男孩进了孤儿院。

　　他不是来送小孩进孤儿院的，他是来领养她的。

　　在办完手续后，年轻男子拉着她，出了院门，告诉她，他是她父亲的战友，他们一块打过越南，从今以后他就是她的亲人。小男孩什么也不懂，只是流着口水好奇地望着她。

　　这个领养她的人就是林白民，而那个流着口水的小男孩就是林冲。

　　当时林冲才三四岁。后来她跟随林白民去了东南亚，并留在了当地，直至现在。虽然跟着林白民学会很多，但她还没有强大到能够独自撑起这一切。如果林白民不在了，她也需要林冲的帮忙。

　　当然，他们谁也不希望这一切是真的。希望这一切只是短暂的波折，明早起来，还能看到飞机已经找到，飞机上乘客都安然无恙的消息。

　　此时一辆车牌号为“XX666X”的银白色汽车停在了酒店门口，下车的人是周银河。

　　显然，经过上次被马来帮的人抢车牌之后，他又重新办了新车牌。崭新的车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自己顽强的生命力。

　　萧金灿和林冲接待了他。周银河话不多言，递给两人一人一张名片说：“Mr.zhou的事我都知道了，他不在以后这里就仰仗你俩。虽然我和Mr.zhou相处时间不长，但我们对彼此早就熟悉。我人在吉隆坡，大家都是华人，你们有事随时可以来找我。”

　　林冲和萧金灿接过名片，感谢他危困之时前来。

　　周银河又问了林冲关于华人帮与马来帮在码头斗殴，曾春华和何跃等人的事后去向。

　　林冲把当日在别墅和船上的经历说给他听，周银河沉默了一会儿，说：“没想到这个曾春华有这么大的野心。”

　　林冲记得，曾春华当日隐隐约约提到过，要用储备多年的小金库建立一个组织。

　　周银河道谢后跟二人告辞，胖胖的司机跟在他身后。

　　林冲看见胖司机在拉车门时用力过猛，车把手被拽得晃动了一下，然后车子在突然启动的时候把手掉了下来。林冲想提醒他们，可是车子已绝尘而去。

　　白天，林冲站在酒店门前的马路旁，看着眼前马六甲海峡上往来穿棱的船只时，电话响了。

　　打电话的是曹颖颖。

　　曹颖颖是谁？林冲当然不会忘记，那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徒有其表的系里第一大放荡女。

　　林冲没好气地接起电话问：“有事？”

　　曹颖颖倒很直接：“这是我最后给你打一次电话。我想坦白告诉你，你被学校保安追赶的那晚，我并非有意造成那种结果的。当时你伸胳膊扶我时，恰巧系主任经过看见，我为了自保清白才大喊抓色狼的。对不起。我怕他知道我跟你在一块，对我保研不利。”

　　林冲早已不关心这些，说实话，到达吉隆坡下飞机之后，他就放下了，因为他发现世界远比他那芝麻点的事大上千倍万倍。

　　他相信系主任和曹颖颖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林冲说：“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全校师生都已经知道那晚我非礼你了。”

　　曹颖颖坦然说：“你没有。后来你逃走后，系主任和保安问我那人是谁。我说是校外路过的一个陌生人，他们后来也没有再追究了。所以，没有人知道那人是你。”

　　林冲气极反笑，他大笑着说：“这么说我应该感谢你了？”

　　曹颖颖沉默一会，继续说：“我怀上了系主任的骨肉，我有点后悔了，我现在才发现，这不是我想要的。我不想再让你无故蒙冤，我想坦白告诉你一切。这是最后一次。”

　　想起少年时代，校园里那个笑容甜美、白衣飘飘的女神，曾经他们多少人爱慕的对象，如今就这样沦作他人妇。林冲心里有点发酸，说实话，他心里有点说不出的难受。不为别的，只为他那段美好无邪、桃花盛开、王子遇见公主的童话幻想。

　　再想起下落不明的父亲，林冲对未来充满担忧。他知道那个爱作梦的少年已经开始离他远去了。

　　曹颖颖继续说：“抱歉，那晚没跟你说实话。那次你在学校招待所门口撞见我和系主任，他害怕你会到处宣扬，只想摆脱你，他只想你早点毕业离开学校。所以本校的研究生什么的，无论保研还是统考，你最好都别想，他不会让你过的。这就是当晚你找我想知道的答案，我现在告诉你，希望对你还有用。”

　　林冲忽然明白，原来系主任真是这样的人！害他这段时间来还一直自责，恨自己不够努力。

　　呵呵，他林冲的努力在系主任看来，简直一文不值。

　　他林冲的喜怒哀乐在系主任看来，可能还不如路上踩死的一只蝼蚁重要。

　　林冲想骂人，此刻他真的想骂自己太愚蠢，太天真。

　　不过，这些应该都是往事了吧。他忽然觉得自己真要感谢曹颖颖让他长了见识，长了智慧。

　　曹颖颖说：“如果不出意外，我会生下这个孩子。我会读完研，然后努力留学校任教。你多保重，抱歉这段时间因为我而给你带来这些困扰。”

　　林冲一声叹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只觉命运在跟自己开玩笑，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人生吧。

　　挂了电话后，林冲心想，学校的顾虑暂时解除了，曹颖颖没有出卖自己，他也并没有在全校出丑。不过，林冲心里反倒有种空落落的感觉，他想或许是在为下落不明的飞机感到不安吧。

　　他申请留学刚开始有眉目，父亲如今却又下落不明。林冲想，该怎么办，该继续还是暂停？该等父亲回来，还是接着申请留学？

　　直徘徊到傍晚，陈灵灵来电话，问起他父亲和失联飞机的事。

　　林冲接起陈灵灵的电话，把目前知道的情况告诉了她。

　　林冲思来想去，还是下定决心，先找到父亲，再继续学业。国内国外都好，前提是先找回父亲林白民。

　　林冲正打电话，侧头看见昏黄的路灯下有个人弓着腰在满地找牙似地找东西。

　　定睛细看，正是白天那个胖胖的、周银河的司机。

　　他告诉林冲白天车门把手落下了，现在车关上门之后，没地方抓，开不了门，更上不了车了。

　　林冲刚看见他的车把掉地上，但现在不见了。林冲让他问问酒店工作人员。

　　过不多久，周银河的那位胖司机从大厅里拿着汽车门把手出来，冲林冲笑着举举手中的东西，然后招呼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原来是白天工作人员在他们走后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