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亡命游艇（1）

　　对方说的是马来语，林冲完全听不懂，不过从对方的气势中也猜出了七八分。

　　正犹豫间，另一队穿制服的人马，迅速来到林冲他们脚下，包围了两层小楼。几个人闯入楼顶，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曾春华、何跃等人。

　　林冲、曾春华、何跃等人被押上了车，开往海边。

　　透过车窗，林冲看见四处逃窜的众人，有马来帮的，也有华人帮的，他们驾驶汽车慌不择路地逃离。部分人来不及上车，被穿制服的抓住，反手摁倒在地上。还有部分人弃车而逃，在密集的集装箱中间穿插，围着满箱货物打转，与穿制服的警察捉迷藏、躲猫猫。

　　几分钟后车到了海边，林冲、曾春华、何跃等人被押上了一艘船，陈灵灵跟在他们后面不远的地方也上了船。不过不同的是，这次他们三人被人押解着，而陈灵灵是自由的，形势与在楼顶时刚好相反。

　　这是一艘白色的双层游艇，林冲、曾春华、何跃三人人上船后被绑住手脚，扔进了其中一个舱室，其他人则被分配在另外的舱室。

　　游艇启动后，快速离开码头，驶向深海。林冲、曾春华、何跃三人均疑惑，警察有这么抓罪犯的吗？

　　三人说出了各自的疑虑，正讨论间，穿制服的警察进来，用三条白色毛巾，堵住了他们的三张嘴。

　　半小时后，林冲被穿制服的警察单独带了出来，并被松开了手脚。他看到陈灵灵也在那儿，陈灵录冲他神秘一笑：“跟我来！”

　　他跟随着陈灵灵来到游艇二层，穿过舱室，来到露天的甲板上。

　　甲板上有一张白色的桌子，桌旁坐着两个穿制服的警察。两人哈哈一笑，脱去制服，露出一身马来人的服饰装扮。

　　林冲快被惊掉了下巴：“这群警察是假的，是你们马来帮的人？”

　　陈灵灵莞尔一笑：“这是我叔叔安排的另一帮人马，怎么样还不错吧？不过幸亏有他们，不然我就要成为华人帮的人质了。”

　　令华人帮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在监视马来帮的同时，马来帮的人也在监视着他们！更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马来帮的人还准备了一群假警察对付他们。

　　林冲心想，那岸上被抓的那些华人帮众人岂不成了马来帮的瓮中之鳖、盘中之餐？

　　游艇在一处偏僻的海岸慢了下来，逐渐靠近岸边，约摸吃水差不多之后，这些穿制服的警察让华人帮小兵们排队挨个登记，留下姓名、电话、家庭住址。

　　然后把他们轰下了船，让他们自己游上岸，并恐吓说：“你们涉嫌聚众斗殴，已留下家庭住址，回去后，限你们三人日内自行到警局自首。否则……后果你们自己知道。”

　　将抓来的华人帮小兵们赶下船之后，这几个马来人商量着如何处置华人帮的小头目——何跃、他的顶头上司曾春华、及曾春华随身携带的秘书兼情人花蕾蕾。

　　这个花蕾蕾掌管着曾春华他们一脉的财务，对华人帮派内部大小事务了如指掌。刚才他们这些穿着制服的马来人包围两层小楼的时候，在二楼一个房间里发现了花蕾蕾。当时曾春华和何跃正拿着望远镜在楼顶观战，花蕾蕾在房间打电话。他们冲进房间，抢过花蕾蕾的电话，并制服了她。

　　在游艇上释放林冲后，马来帮的人将曾春华的秘书花蕾蕾也送进他们房间，将他们三人拷在一起。他们头顶的另一个房间里，此时正有几个人在监听他们的谈话。

　　奇怪的是，这几个马来人一直没听到曾春华他们三人的声音。派人下去查的时候发现，三人嘴里都还塞着白色的毛巾。这是他们刚被押上游艇质疑这群穿制服的人时，被塞上的。后来花蕾蕾被押进去的时候，也跟他们一样，嘴巴被塞上毛巾。

　　甲板上脱掉制服的两个马来人，听着桌子上监听器发出来的女声：“春华哥，这帮是什么人？感觉不像警察。”

　　略做停顿，机器再次发出响声：“我估计对方这次是动真格的，可能会对我们下死手。”这是曾春华的声音。

　　两个马来人对视了一眼，下令身边人都穿好警察制服，暂时他们还不想让曾春华三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两人商量要先派人审问花蕾蕾，要从她那里打听华人帮的内部消息，最好能弄出华人帮违法的铁证。

　　陈灵灵担心他们知道了林冲的华人身份，虽然林冲不牵涉她们的帮派恩怨，但此情此景下，这对林冲显然非常不利。

　　“帮中决策的事我不参与，你们定夺。”陈灵灵抱起胳膊，袖手旁观。

　　陈灵灵对林冲说：“这些事交给他们，我们还是回避吧。”两人转身去了船舱另一头的甲板。

　　此时已是夜晚，月朗星稀，海风微凉，两人凭栏而立。陈灵灵问：“如果此时还在国内，你会在做什么？”

　　林冲想了想说：“可能正在书桌前看书，等着毕业吧。”

　　他想，如果不是撞见系主任跟曹颖颖的好事，不是保研失败，不是私自找曹颖颖被污陷，他现在应该还是个无忧无虑、按部就班的青年吧。

　　陈灵灵说：“我还在十几岁的时候，父亲就把公司一部分业务交给我，管着公司的几十号人。后来业务走上正轨，我就交给他们打理，自己海阔天空四处游玩。如果不是父亲没抓进牢里，我想我现在可能正在太平洋的某个小岛上度假吧。”

　　“你和萧金灿姐是怎么认识的？”林冲问。

　　陈灵灵记得，几年前她和父亲去参加一个晚宴，在晚宴上碰到了林冲的父亲Mr.Zhou和萧金灿。她父亲乌卡和林冲的父亲谈话，两人相谈很久，她便拉着萧金灿自由活动，由于年龄相仿，两人很快熟悉起来，并成为好朋友。后来两人还多次去过林冲父亲在南太平洋的小岛上度假。

　　离开巴生港也有段时间了，林冲想给萧金灿打个电话，告诉她自己的处境，发现手机仍然没有信号。不知何时，他的手机已经跟外界失去联系。他想借陈灵灵的一用，发现她的同样没有信号。

　　林冲问：“他们连你的手机信号也屏蔽？”

　　陈灵灵说：“非常时期，非常手段。这两天帮中事务比较多，叔叔怕出现泄露或意外，命人在房里、车里、船上全都装有信号屏蔽设备。只有帮中自己的专用设备能用。”

　　林冲说：“那设备能借我使使？”

　　陈灵灵瞅了眼身后船舱那头马来帮的人，低声说：“那些设备只能用来联系帮中的兄弟，不能联系外面的人，而且通讯也有监听。”

　　看到林冲紧张又失望的样子，陈灵灵安慰他：“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我会把你安安全全、完完整整地送到萧金灿手中。”

　　想起他们从别墅出来，中途被何跃等人劫持，林冲仍心有余悸。即使马来帮的人看在陈灵灵的面子上对他客气，也不能保证华人帮的人不会做出极端的事情来，况且华人帮的几个中层头目就在他们船上。

　　船平稳地行驶在大海上，徐徐前进。

　　马来帮的假警察连夜提审了曾春华的秘书花蕾蕾，花蕾蕾招架不住，终于开口说了。

　　花蕾蕾说：“曾春华有一个自己的小金库，甚至连华人帮的人也不知道。”

　　马来帮负责审问的人心想，曾春华准备小金库干什么，想对付华人帮？身为一个中层头目，看来曾春华对华人帮也并非忠贞不二。

　　若果真如此，那倒是一个可以拉拢的对象，让他以后做马来帮的内应。马来帮的人心想。

　　花蕾蕾以为碰到的是公务人员，只要据实交待就不会有事。

　　谁曾想，在她回答完这些问题之后，马来帮的假警察又把她塞回船舱内，继续捆绑着，并告诉她：“事情没有彻底查清楚之前还不能放开你走。”

　　何跃曾替周银河解过围，并请林冲在路边摊喝酒吃肉，那时他还不知道林冲的身份。

　　林冲当日与何跃交谈就有种特别的亲近感，何跃这次中途设伏擒获林冲和陈灵灵后，又松开林冲任其自由活动。林冲对他的好感再度上升。

　　同是华人，在林冲心里，他已经把何跃认作朋友。

　　林冲有点担心何跃的安危，他想问问陈灵灵，她们马来帮众要怎么处置何跃。

　　不过想起他在陈灵灵叔叔的别墅里，被马来帮众软禁在房间，而陈灵灵也无能为力时，他犹豫了。

　　他决定靠自己去一窥究竟。他设想接近马来帮众人的一百种方法，并去船舱储物间搞到了一把起子攥在手里。

　　他假意上厕所，故意虚掩着门，想偷听马来帮众人的谈话，可是最后却发现一个致命的问题：马来帮里，只有陈灵灵和个别人能用汉语交流，他们之间日常交流时，大多都是用当地方言。他根本听不懂马来语，也听不懂他们说些什么。

　　但有一点是明确的，他们是假警察，但何跃他们并不知道！

　　林冲得设法告诉三人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