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叙旧

　　权一野脸色变了变，果然是一只野猫子，爪子锋利无比，一出击便是要害之处。

　　他还没有来得及出手夺走她手上的手机，唐珍珠已经接上电话，“喂？哪位？”

　　莫铱铱声音格外的妖娆甜美，“唐姨，我妹夫，也就是你的女婿，现在在我这儿，喝醉了酒，一直赖着不肯走……”

　　权一野眸子危险地眯了一下，这个女人还真是胆大包天，她就不怕他反咬一口？

　　“要不，唐姨你让潇潇过来一下？”

　　权一野劈手夺过她的手机一把掐断电话，连连冷笑，“很好，果然够胆量！”

　　莫铱铱无畏地看向他，眼神充满挑衅，“权先生，还不走？”

　　男人看着她，眼中的玩味儿更深了，若不是考虑到莫潇潇那个女人对他还有点用处，他真想当场就把这个女人给办了！

　　他勾起嘴角，笑得意味深长，不急，慢慢来。

　　权一野走后，莫铱铱深感这不是久住之地，便收拾了东西。

　　酒店公寓都已经没有办法避开这条毒蛇了，莫铱铱想起自己大学时期最好的朋友，伊雪。

　　她心中叹了一口气，往事如烟，不堪回首。这些年她一直回避着以往的同学朋友，除了偶尔还会跟伊雪联系以外，其他的人基本是断了联系的了。这一次回国出差，本来也并不打算要惊动伊雪的，没有想到，最终还是只能叨扰她了。

　　樱花醉。酒馆。

　　莫铱铱喝了几口小酒，略有醉意，眼神迷离。

　　对面的伊雪冷笑，“这么多年，还是这幅德行，一滴酒都沾不得。”

　　莫铱铱笑开，“所以，除了你，我不跟任何人喝酒。”

　　伊雪甩了甩大波浪的卷发，精致的妆容，复古的红唇，颇有几分冷艳的味道。“少来吹捧我，这次找我，定是又有什么事，不然我估计都不知道你回国来。”

　　莫铱铱已经回来数天，但是那天与伊雪的聊天的时候，并没有提及回国一事。曾经是那样要好的朋友，伊雪又是一个玲珑心思的人，怎么不知道她打算瞒着她？

　　伊雪气不过来。

　　莫铱铱有些歉然，拿了一碗酒，“是我的错，我自罚三碗。”

　　说着，她仰头喝光，又倒了一碗，喝光。最后一碗喝下去的时候，辣的她剧烈地咳嗽起来。

　　伊雪看着她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够了够了。”

　　伊雪过去扶她，替她顺气。

　　末了，这家伙竟然就着桌沿睡了过去。

　　伊雪不禁无奈，不知该笑该嗔，只好认命地将她扶上自己的车子，把她的行李箱扔进车后箱，驱车往自己的公寓而去。

　　莫铱铱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是在伊雪的家里，宿醉的缘故，头痛欲裂。

　　伊雪冷眼看着她，拿过一杯温水，“你自己醒醒酒吧，我上班去了。”

　　说着，也不看莫铱铱一眼，“蹬蹬蹬”踩着高跟鞋出门去了。莫铱铱看着她纤细的背影，低头莞尔，若说这些年，还有什么是没有变化，那便是伊雪了，依旧的刀子嘴豆腐心的。

　　莫铱铱随意地洗漱过后，意外地接到一个电话。

　　“喂？你是哪位？”

　　对方沉默了几秒，声音低沉，“起床了吗？”

　　莫铱铱顿时整个人都僵化了，这个声音如此低沉而内敛，却又带着磁性一样引人靠近。曾经是那样温柔的声音，如今再次听到，却仿佛在呼唤她的前半生一样。

　　许久之后，她才僵硬地说道：“是。”

　　双方都没有说话，气氛有几分钟的凝滞，但是莫铱铱握着手机的手，却微微颤抖，就像是她的心跳一样，无法遏制。

　　邵书仰，这个念到她心痛的名字。

　　他低低一笑，却没有愉悦的感觉，“回国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呢？”

　　他的语气温和，一如当年蒙蒙细雨的校园柳树下的侬侬情话，又像是久别重逢的好友，彼此之间一句最平淡的问候。

　　莫铱铱没有说话，他又说道：“今晚有空吗？出去我们A大走走吧。”

　　A大承载了他们四年的记忆，那里无疑就是叙旧最好的地方。

　　她来不及拒绝，他已经说道：“那就这样说定了啊。”

　　莫铱铱目瞪口呆。

　　下午开完研讨会的时候，莫铱铱在科技楼下等着伊雪来接她。

　　初秋的天气有些凉丝丝的，莫铱铱裹紧了薄薄的风衣，眯了眼睛却看见了唐珍珠踩着粗跟的高跟鞋，脸色不豫地朝她走了过来。

　　莫铱铱淡淡开口，“唐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这边？”

　　唐珍珠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你少跟我装蒜，现在不是在家里面，你也不用装得假惺惺的。莫铱铱，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把主意打到权一野的身上，他现在是你的妹夫，你但凡有一点的羞耻之心，就应该离他远一点。”

　　莫铱铱凉凉地笑笑，扬着眉毛看着她。她的身量高挑，有点居高临下的意味。她尚且没有跟她算账，她倒是找上门了。

　　“羞耻之心？唐珍珠，任何人都可以教我羞耻之心，唯独你，没有资格。”

　　唐珍珠也不是吃素的，恨恨的盯住她，咬着牙齿说道：“你若是有半分的非分之想，我一定要这件事情告诉你爸，看看你爸能不能接受你这种无情无义，不顾廉耻的女儿。”

　　她心血上涌，当年之事历历在目，而眼前的女人竟然以这样一副毫不知道愧疚，没有丝毫负罪感的姿态在她面前冠冕堂皇地警告她，她心底冷笑不止。

　　她一步步地逼近唐珍珠，口气森冷，“唐珍珠，你尽管说去，捉奸在床，无凭无据的，我倒是想要看看，爸爸是相信你还是相信你我？至于你女儿，奉劝她管好自己的未婚夫，小心哪一天煮熟的鸭子飞了，哭都来不及。”

　　刚好看见伊雪那辆耀眼的红色跑车开了过来，莫铱铱白了她一眼，转身钻进车里。

　　车子启动了，唐珍珠还在路边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我警告你，你要是敢胡来的话，我绝对不跟你客气。”

　　伊雪看着后视镜里头发凌乱的女人，瞥了莫铱铱一样，“回来没有几天，又开撕了？”

　　莫铱铱没好气地说道：“老子又不是龟影忍者，哪能由着她们欺负？”

　　伊雪扬起红唇，笑得肆意，加紧了油门，猎猎的风吹得一头卷发凌乱妖冶。

　　莫铱铱根本就不敢去见邵书仰，很是不争气地爽约了。当年掉头一去，心如铁石，回首重来，已经是怯懦蹒跚。

　　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邵书仰第二天的时候，就出现在莫铱铱的上班地点。

　　莫铱铱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肯定是伊雪这个女人出卖了她。

　　“昨晚为什么没有来？”

　　他的笑意一如既往的温柔，莫铱铱却明显感到了强大的时间造成的疏离。

　　她低头看自己的脚尖，“临时有事，也没有来得及跟你说。”

　　邵书仰仰头看了看科技大楼，问道：“你现在是在从事医学工作？”

　　莫铱铱点头，他意料之内地看到他脸上的瞬间失落与惆怅，曾经一起发誓要做世界顶尖的建筑师的两个人，如今一个身在政界，一个身在医学界，各自辉煌。

　　“你不也是从政了吗？”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没办法，父亲的要求。”

　　她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婉转不已，“没办法，为了生计。”

　　邵书仰的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她一个单身女孩，在国外孤独地求学，想必也是经历了不少挫折和艰辛，而这一切，少不得他的推波助澜。

　　两人一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