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卖花不卖鬼

　　街道上偶尔走过几个青年人，静谧中，一家花店散发着独有的清香。客人久立于门口，等了半晌迟迟不见店主出来，有些焦急地喊道：“欢欢在吗？我今天去扫墓，来一束夜来香！”

　　秦欢欢听到叫喊声，一时间有些无措地放下浇花的洒壶。她的眼睛是失明人才有的失焦。

　　她慢慢地向一个方向移去，一边还不忘回个声：“张妈啊！我在呢，你等等我这就给你拿。”秦欢欢走了一会，在一片花丛中精准地拿起了那株夜来香。

　　颗颗晶莹饱满的水珠在颤动中从花瓣上滑落，摔在地上炸出一个完美的形态。张大妈看着秦欢欢手里的花，鹅黄色的花瓣点缀着水，婀娜多姿，接过花，她掏出两块钱给了秦欢欢。

　　“欢欢呀，你看我今天呢出来的比较着急。我先给你两块，这还是我坐公交的钱，回头我再把剩下的钱拿来给你。你看行吗？”

　　秦欢欢只是不在意的笑了一下，心里很清楚这个张妈是想赖账不给钱。她点点头，表示知道，然后拉过张妈的手将钱还给了她。

　　“张妈，这里到墓地还有段距离，要是走路会很累的。这花我送您了，你快去扫墓吧！”

　　张妈撇了撇嘴，看着眼前笑的安静温柔的女孩，敷衍地道了声谢谢就拿回钱走了。直到确定走的够远，她才放慢脚步，拉过一边的小孙女：“妞妞，以后见到这个女人就要躲得远远的知道不？”

　　秦欢欢眼里逐渐涌现出一抹痛苦，虽然张大妈的话她并未听见。但自从江湖上的道士和尚说她是天生带着邪气的神女后，街坊对她的态度就冷漠下来，再加上小时候经常四下无人，她还说的津津乐道，更应证了术士们的话。她眼底无神，更是无奈的叹气。自己可以看见鬼这样的话，说出去除了让人退避三舍，又能改变什么呢？

　　这样的说法其实不准确，秦欢欢打小失明，所谓的能看见鬼，就是像能知道身边有人一样感知到鬼魂。

　　夜色逐渐占据了这里的天空，秦欢欢额间透着晶莹的汗，勤奋地收拾着花店。她的生意并不好，一天能来个一两个买花客人就算幸运了。可即便如此，她也还是乐在其中，心满意足地和这些花花草草打交道。

　　一股花香伴随着微风飘到她的鼻尖，夜来香？

　　“鬼？”秦欢欢有些诧异地四下张望，虽然看不见，但这种让她觉得熟悉的诡异花香让她认定来的并非是正常人类。

　　秦欢欢只是刚开始有些惊讶，之后就恢复了平静的神色。不是说她不怕鬼，只是从小眼睛眼不见却能感知到鬼怪在自己身边，这种事遇见的多了，也就有些习以为常了。

　　那股香气愈来愈浓烈，一个女孩子清脆的声音响起：“咦？你可以看见我？”

　　秦欢欢闻言，只是莞尔一笑，语气清浅：“我看不见，但可以听见你的声音。”

　　“这样啊……但你看上去和普通人不一样啊？唔，我叫雪青儿，你叫什么名字？”女孩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愉悦，像是终于有了可交谈的人的开心。

　　雪青儿说话间已经离秦欢欢越来越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秦欢欢周身散发着一种不明的能量，而她也是被这种力量吸引来的。

　　“秦欢欢。”她回应道。

　　这个名字是父母起的，可在她还年幼的时候，就没了爸妈。秦欢欢神伤地低头，答案她自己也不知道，爸妈是因为自己是瞎子不要她离开，还是已经不在人世了。

　　雪青儿粗线条的没有被她伤心的情绪影响到，她双眼扑闪扑闪地，心里欣喜不已地问道。

　　“那欢欢姐姐，我以后能待在你身边吗？”她说着说着小脸皱在一起，最后轻轻啜泣：“因为我是孤魂野鬼，所以在墓地里一直被别的鬼欺负，我……呜呜……”

　　秦欢欢看她哭的这么可怜，心有不忍，自己的身世本就让她觉得难受，此时的共鸣也就更加强烈，二话不说她就点头应允了雪青儿的请求。

　　“那你留下吧。不过你只可以在花店里面活动，不能去外面，好吗？”

　　雪青儿擦干眼泪拼命地点头，嘴角是抑制不住开心地上扬，不过回想起刚才秦欢欢说自己看不见，马上出声道：“我知道了。欢欢姐姐谢谢你肯收留我，我都听你的！”

　　事情敲定，雪青儿放下了心，目光狡黠地流转在这间花店内。她隐瞒了秦欢欢自己想留在这里的目的。宁静的花店里，在很少被人留意到的角落，一朵茶靡花悄然出现。

　　因为秦欢欢多日里细心的照料，本来没什么可稀奇的茶靡花，竟然慢慢开出了赤红色的花瓣，散发出诱人的芬芳。

　　天生失明所以嗅觉变得灵敏的秦欢欢在靠近茶靡的花架处闻到了这股迷香，眉头几乎立刻紧蹙。

　　“这是怎么回事？青儿，你过来，这店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的声音虽然带着疑虑但分明还是那么温柔动听，雪晴儿却顿时慌措。

　　可还是保持住声线的稳定，一如平常般开口：“没什么啊，欢欢姐姐，你无聊吗？要不然青儿给你讲故事听好不好？”

　　秦欢欢愣了不到一分钟，心里的疑惑更加深重。身边的雪青儿，初见时就如一个鬼马精灵的小女孩，让人感觉不谙世事，只不过是个小孤魂罢了。可此时她那明显想要掩盖住什么的话里，让她怀疑起了雪青儿的用意和身份。也许，这一切都是表象，这个女孩其实身上带着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确实很久没听人给我讲故事了，但是在此之前，你告诉我，这店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神情依旧坦然，语气淡淡，也没有任何逼迫的一丝。

　　“我……”见秦欢欢还是对待自己那么友好，雪青儿心里有了几分惭愧，犹豫之下打算和盘托出：“欢欢姐姐，店里多了一朵，正在开放的……茶靡花。你别急！这，这也是我接下来想给你讲的故事！”

　　秦欢欢面露不解，开花店也有些岁月，可这茶靡花为何物，她是真的不知道。没等她问出口，雪青儿便朱唇轻启，将一个遥远的故事缓缓道来。

　　在那三千年前的番邦国度，茶靡不过是到处可见的花类。一位佛陀，路遇此地，见证了此花开放的绝色美丽，心生喜爱，就把茶靡种子带到了中州。在中州没人认识这花，只凭着花期知道此花一开，百花败落。

　　因为花期是最后开花，所以人们便将这冷风，暴雨，霜冻全部都怪罪到它身上，以至后世无人愿栽。可好在，他们给了它一个动听的名字，名为茶靡。

　　可这名字更深层的包含了靡靡堕落的意喻，是让人堕入深渊的罪恶。那佛陀见此，心怜这花，给它一身艳红，待到花开，艳压四方。

　　多年后的秋天，终是有一朵茶靡炼化成妖，化为人形，身着一身灼艳红衣，他眉眼温情，举手抬足之间是说不出的风度翩翩。少年独身游览于天地，这人间冷暖，世间起伏让他目不暇接。

　　都说等待的久了总会遇上那个让你动心的良人，少年在这人情冷暖，勾心斗角的人间遇见了一个女子，姓白，是这江南有名的戏子，一眼便是万年，一见便已倾心，妖爱上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