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红烛摇曳

　　许久……

　　夏晴哭也哭累了，打也打疲了，抽泣了几下鼻涕，突然大声喊道：“手绢！”

　　徐来一时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

　　“啊什么啊？！听不懂人话吗？！手绢！手绢！手绢！！！……”

　　徐来这才明白过来，赶紧三步两步奔到屋里，翻出手绢来递给了夏晴。

　　还是那块红手绢，上面还是绣着那个大大的“囍”字，只是物是人已非。

　　夏晴边擦眼泪边抱怨道：“你第一次看见我哭，还知道给我递手绢呢。现在我还没走，连理都不爱理了……那个王什么兰就真的那么好？！”

　　徐来沉默，不说话。

　　夏晴长呼了几口气，定了定心神，把那沓钱往兜里一揣，咬着银牙冲徐来点了点头：“村东头是吧？三叔的空平房是吧？行啊，没问题！我这儿就给你俩腾地方！”

　　夏晴说着，三步两步便冲到了院中间。

　　徐来就这么听着看着，一步也不动，一句也不说。

　　都快走到院门了，夏晴又折了回来，指着徐来的鼻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臭骂：“姓徐的！你的良心真是让狗给吃了！你也不想想，当初你病病殃殃，十里八乡谁不知道！定的亲也给退了，家里穷的叮当响，光剩下墙了！是谁天天照顾你，服侍你，忙前忙后，洗衣做饭？！是谁四处奔波，到处寻医，才让你捡了条命回来？！你行呀，现在是身体也好了，工作也有了，周围的小姑娘也扑上来了。那我跟你吃过的苦呢？都忘了？！一块红薯分八顿！野菜我都吃到吐！呜呜呜……姓徐的，你混蛋！我一番真情实意，都用在狗身上了！呜呜呜……”

　　徐来面无表情，说道：“假的。”

　　夏晴怒气上冲：“假的？！姓徐的，你还是不是人？！你生病的时候，我天天愁得睡不着觉是假的？！家里没钱，我恨不得从老鼠洞里抠粮食出来是假的？！你特码真不是个东……”

　　徐来不等夏晴说完，一把将她揽在了怀里，在她耳边低语道：“我是说：我刚说的，都是假的……”

　　“你抱我干……”夏晴本想推开徐来，听到他的话，又愣住了，“啊？！假的？！”

　　徐来将夏晴抱得更紧了，腔调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综治办里没人叫王玉兰……我骗你的……”

　　夏晴愣愣道：“综治办里没有……那其他科室呢？！整个乡政府呢？！”

　　“没有，没有，都没有！”徐来先是饱含泪水，后又调皮一笑，“咱村里倒是有个王玉兰，七十多岁了，回来我介绍你认识认识……”

　　夏晴使劲捶他的后背，嗔道：“你讨厌！有拿这个开玩笑的吗？！你还是不是人……”

　　同样一句“你还是不是人”，不同的语境下，有着不同的含义。经此一事，这才让夏晴确信，徐来在她的人生里，已经是不可或缺的了。

　　徐来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不是人，是禽兽！”

　　话音刚落，“禽兽”便强吻了上去，开始夏晴还装模作样地推搡了几下，后来便放弃抵抗了，任由徐来吻着。直吻得她双腿酸软，眼神发飘。

　　许久……夏晴才回了些神儿，突然想起了什么，便撑开徐来，说道：“回来和你三叔说，他那空房子干别使的吧，我……我不过去住了。”

　　徐来装得一脸无辜：“三叔？什么三叔？我有三叔吗？我咋不记得……”

　　夏晴又开始捶他，哭笑不得道：“你这狗嘴里，没一句实话！”

　　徐来表示很无奈：“那我能咋办？平时和你稍稍亲密一点，你就往后缩，没事就睡觉……住一起大半年了，手都没拉过，我总得想点法子知道你的心意吧……”

　　“你这法子可真够损的了……”夏晴白了他一眼，“我发现你演技不错呀，可以去当演员……”

　　徐来表示哪里哪里，还不是逼到这份上了，即兴表演即兴表演。

　　二人又腻歪了一会，夏晴说道：“别抱着不撒手了。吃饺子了，我再去热热……”

　　徐来一把将夏晴扛在了肩上，往东屋炕上一扔：“今天不吃饺子了，吃你！”

　　说着便往夏晴身上扑。

　　夏晴已是羞臊的满脸通红，低声道：“等一下……你……别，你等一下……”

　　徐来已是难耐欲火，但还是回应道：“等啥？”

　　夏晴推开徐来，从柜子里取出了那对红烛，说道：“这对红烛是我扔一边的，现在我要把它们再点上……”

　　这一夜，红烛摇曳，对影成双……

　　第二天都快晌午了，小两口还是你侬我侬，不想起来。

　　夏晴揉捏着徐来的脸庞，还在回味昨天的“诈胡”事件，问道：“我昨天往外走，你咋不拦着我呀？不怕我真的一去不回了？”

　　徐来狡黠地笑了笑：“我回来的时候就把院门反锁了，钥匙在我兜里呢，你还能飞出去？”

　　夏晴娇嗔地打了徐来一下，说道：“你可真行……这心眼都和谁学的……”

　　徐来摩挲着她的胳膊，答道：“这还不是肉在跟前不让狼吃，逼得狼自学成才了嘛……”

　　“我看这狼也不是什么好狼，色狼！”

　　“这称呼……真好听，你再多喊几声听听……”

　　“一边去！……”

　　小两口嬉闹了阵子，夏晴严肃道：“徐来，昨天的王玉兰是假的，今天会不会出来个李玉兰？后天是不是又有个张玉兰？”

　　徐来严肃道：“夏晴你放心，无论什么时候我都记得，咱们是共患难过来的，我的命是你给的。要是哪天我有二心了，天打五雷轰！死无……”

　　夏晴看他说得真切，发的誓又毒，赶紧捂住了他的嘴：“什么死啊活的，说那么重干嘛？！让我知道你的心意就行了……”

　　“好！”

　　“徐来……”

　　“嗯？……”

　　夏晴听徐来提起“死活”，若有所思：“你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我也是。以后咱们可得好好过日子……”

　　徐来道：“我死过一回大家都知道，你怎么也死过一回了？……噢～～我知道了……”

　　夏晴吓了一跳，以为徐来破案了，颤声道：“你知道？！那我是怎么死的？”

　　“爽死的……”

　　“滚！……”

　　眼看小两口又要“阳光强烈，对影成双”，忽听有人咣咣砸院门，徐来妈大声喊道：“徐来！徐来！大中午的插什么门！夏晴……我把晓军给你带过来了！”

　　然后就听到一阵咣哩咣当的拆门声，一个童音尖着嗓子嚎道：“姐！姐！开门呐！姐……”

　　声声脆，声声催，可把床上的小两口吓了个不轻，心想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抬头一看挂钟，也不怪别人，都下午两点多了……

　　二人手忙脚乱，用最快的速度套上衣服。徐来的鞋就套上一只，一边单腿往外蹦一边套另一只。夏晴则飞快地打扫“战场”……忽又愣住了：褥子上似曾相识一抹红……

　　这边愣着呢，徐来妈三人已经进了屋，夏晴赶紧把褥子折了起来。

　　晓军一个箭步冲上来，抱着夏晴就不撒手了，哭得鼻涕横流：“姐！姐！这些天你干嘛去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呜呜呜……”

　　夏晴摸着晓军的小脑袋瓜，眼睛也有些湿润了：“傻孩子，姐怎么会不要你呢？！姐也想你，想死你了……”说着抽泣了起来。

　　徐来妈见状，也是暗暗擦眼泪。

　　徐来一看这样下去要成“大合唱”了，赶紧打圆场：“好啦，好啦，都过去了……现在应该高兴点，大家都笑笑……”

　　说完徐来“呵呵”傻笑起来，逗得夏晴也是破涕为笑，一场感伤也就这么过去了。

　　徐来妈见炕上被褥凌乱，抱怨了一句，这就要过去叠被。夏晴赶紧给拦下来了，推脱说这些被褥都是马上就要洗的，不用叠了。其实她这话也不算瞎话，的确是该洗洗了。

　　徐老太太明察秋毫，见夏晴走路姿势怪异，心道自己宝贝儿子的体格是好了，身体真棒。

　　转过天来，夏晴和徐来就去民政局登了记，从此可谓是名正言顺，持证上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