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W市应了那句不夜城,灯火流转迷离扑朔。
苏蓓正坐在一夜千金的莫奈花园旋转餐厅里喝下第二杯柠檬水,眼前的男人宛如雕塑的的面孔上写着两个大字。
冷漠。
好像他们两个并不是来相亲的,而是来寻仇的。
“你好陈小姐。”男人终于开口说话,冰山一样的容貌声音倒是低沉好听。
苏蓓愣了一秒急忙放下杯子伸出手说:“你好你好,彭先生是吧。”
男人的嘴角抽搐了一秒,侧开了视线说:“点单。”
苏蓓只好讪讪地收回了手,眼前的男人还真是,有性格。
但是为了舒适温暖地段优良价格低廉的二居室,她拼了!
她摆出最官方的笑容随意点了几道菜后主动挑起话题说:“彭先生是G校金融毕业的吧,果然一表人才。”
可惜男人没有接话,而是说起她刚刚点的菜。
“法式焗蜗牛里蜗牛身上有10000多种不同的细菌,被冷藏起来后还有一半以上细菌可以存活,奶油更是细菌增长的温房,许多人畜寄生虫和病原菌的中间宿主就是蜗牛,尤其是传播结核病和嗜酸性脑膜炎,陈小姐好胃口。”
苏蓓睁大了眼睛,耳边一长串名词让她有些愣神。
“什,什么?”
易致苟看着眼前发蒙的女人,隐藏了几分嫌弃说:“陈小姐好胃口。”
彭芃那个该死的家伙竟然给他下套让他替他过来相亲,还挑选这样艳俗的旋转餐厅,到处都是骚红色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里做的是什么生意。
他拿出手帕擦了擦手说:“我吃过饭来的,陈小姐自便。”
苏蓓终于知道,眼前的男人果然不是来相亲的!怪不得陈子韵不自己来威逼利诱让她替她来相亲。
她再三隐忍皮笑肉不笑的点头表示没问题,按下手边的银色铃铛,很快侍者带着满面笑颜的走过来低声询问:“您还有什么需要吗客人?”
苏蓓挑眉看了一眼眼前的男人,绞尽脑汁拼凑着刚刚那一大串陌生名词。
“我想问一下,你们这个,这法式焗蜗牛,是不是有那个,那个结核病和嗜酸,什么,什么脑死亡?”
侍者站在一旁愣了半晌,脸色极速变换看起来好像是在脑子里疯狂搜索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几瞬过后发现找不到,才微皱着眉语气疑惑地说:“不好意思,请您再说一遍。”
易致苟拿着透明的玻璃杯,听见苏蓓的话险些一口水喷在侍者身上,脸色古怪不说,毫不掩盖的流露出了几分嫌弃。
“哎呀,不管了,就是这位先生说,你们的蜗牛,有病!”
苏蓓张了张嘴没能完整的把那串名词说清楚,干脆扬了扬下巴把整口锅,丢给了易致苟。
哪位侍者听明白了,立刻变得严肃起来,义正严辞的摇头说。
“先生,我们店里的法式焗蜗牛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无论是蜗牛还是奶油都是经过数道工序进行检视的,绝对不会出现有病的蜗牛。”
侍者严肃又认真,生怕他们觉得这蜗牛是“病牛。”
易致苟放下水杯抬起眼看着侍者有些疏离的说:“我不是说这是有病的蜗牛,我是说,蜗牛上或许存在的细菌,会让对面这位女士……呵,有病。”
他停顿的恰到好处,在女士后停顿了片刻,才转开视线落在她的身后,漫不经心的嗤笑一声后随即吐出“有病”两个字。
让人实在难以分辨有病的是或许存在的细菌,还是苏蓓本人。
侍者一听立刻明白过来,事情和蜗牛没什么关系,这不过是两人的唇枪舌战,他俯下身子脸上带着笑意退身离开,心里浮现两个字。
“有病。”
侍者离开后苏蓓也没了兴致,眼前的男人腹黑又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他不应该来相亲,遇见他的女人恐怕没有一个不会被他斩断爱情的美梦。
啧,俊俏的刽子手,这个设定倒是很有趣,苏蓓默默地在心里吐槽着。
有了这个开头她就忍不住偷偷看了他好几眼。
一双眉眼如冬日里凝固透彻的冰河,说话时带着距离和漠然,似乎没什么事能让他垂下眼帘思索分毫,再向下,挺翘的鼻梁让她有几分羡慕,这年头,这样标准的鼻子恐怕没有几针玻尿酸拿不下来。
薄唇是寡情的代表,他的唇似乎尤其的薄,不知道是不是苏蓓的错觉,她好像看见男人唇角弧度隐约有些下降,不过一秒又恢复原来的样子。
她看得久了,在心里啧啧了两声,幅度极小的摇了摇头,得出了一个结论。
真他娘的好看,但是!也真真是白瞎了这副好皮囊啊!
“陈小姐似乎对我的容貌有些不满,是有什么意见吗?”
低沉的嗓音拉回了苏蓓的思绪,她回过神来“啊?”了一句,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她偷看别人被抓包了。
易致苟看着有些呆傻却漂亮的女人,揉了揉太阳穴主动问道:“陈小姐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吧,不如我们用英文交谈,你对中文的理解能力,实在是,浅薄。”
苏蓓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这样一句话浇熄了念头,她偷看人在先,就算被人说做浅薄,也只能忍下,讪笑着顺着他的话打着哈哈。
“呵,呵呵,可能有一点吧。”
话音刚落,易致苟就换了一种语言说话,地道标准的英式英语干净利落,丝毫没有给苏蓓反应的时间。
苏蓓微瞪着眼睛哑然无声,她尽力去听懂易致苟的话,只可惜刚刚惜字如金的男人现在大段大段的说着英文,让她有些回到高中大礼堂听着英文演讲比赛的错觉。
终于,声音落地,易致苟挑眉看向苏蓓,示意该她作答了。
苏蓓脑子飞快,迅速想起了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用上的,金句三联!
“Thank you,I'm fine,and you?”
易致苟嘴角明显抽搐两下,终于忍无可忍,盯了苏蓓一眼,眼神有几分冷意。
“陈小姐在耍我吗?还是这就是陈小姐的真实面目?温柔睿智我倒没有发现,胸大无脑绣花枕头花瓶子我倒看见一个,你该庆幸你生在一个富贵人家,否则以你的智商,很容易被卖去非洲挖金钻。”
苏蓓被他一顿奚落,脸上火烧似的涨红起来,窘迫的时候竟然更添几分美艳,这让易致苟眼底又多了几分不屑,以色侍人想要爬上他的床的,可以从这里排到旧金山。
眼前的女人,是最没脑子的一个。
但也是,最漂亮的,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轻咳一声,死死的压抑在了脑袋禁区里。
漂亮没用,没有脑子。这样想他的表情才好看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