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谈判

　　“笃笃笃！”

　　邵科长敲响307室房门。

　　“家里没人！特么的不让人消停！”

　　屋里传出张煜掩耳盗铃意味骂骂咧咧的回应。

　　站在门外穿着白衬衫黑裤子黑皮鞋，夹着公文包，面相富态看起来就很有涵养的高主任那光亮红润的脸上一阵发黑。

　　一旁的邵科长见状连忙用力拍门喊道：“我是邵竑，张煜你马上开门！否则后果自负！”

　　张煜就是要故意吊着他们，让楼道里很多住户都知道是厂里的人有求于他。这就叫造势。所以怎么可能被对方不疼不痒威胁一句就开门？

　　“我管特么你是谁？有本事你把门撞开，私闯民宅公然行凶，你特么担得起么？”

　　混不吝的口气把邵竑都给气着了。他刚要作势抬脚踹门，高主任拦住了他。

　　“邵科长稍安勿躁，我们是来托人帮忙，不要冲动。”

　　与邵竑慢动作抬脚作势踹门动作相比，他收脚的动作快多了。

　　张煜若是见了肯定会摇头，他的戏有点过于做作，没有进入化境啊。

　　高主任走上前一步亲自敲门喊道：“张煜同志，我是高维，你应该知道我吧？有些事情想找你聊聊。”

　　在高主任想来，他都自报姓名了，对方总该识相的开门吧。

　　可门内的张煜依然没有要开门的打算，还拉住紧张的冒汗的柳涵筱让她坐下稍安勿躁。

　　“高维？不认识，什么阿猫阿狗！”

　　邵竑挺身而出上前重重拍门：“张煜你小子别给脸不要脸！高主任是厂办一把手！他亲自登门给足你面子，别不识抬举！”

　　屋里的张煜脸上笑开了花。有邵科长的神助攻，他的大嗓门让整栋楼都听见了。

　　这样一来造势需要的信息传播媒介问题就解决了。

　　国内86年别提手机了，就连固定电话都远没有做到普及。不过这并不影响人们交口相传的消息快速传播。尤其是在厂子里，恐怕明天全厂数百号人全都知道厂办高主任亲自登门跟张煜协商调解廖翔公然挖他老婆墙角一事。

　　也许大多数人看来这是丢张煜脸的事情。张煜却并不会这么狭隘。他甚至还希望厂外的人也能加入信息传播呢，这样他的计划实现起来就更便捷。

　　第一步目标已经实现，张煜也不晾着对方了，示意柳涵筱去开门。

　　柳涵筱如蒙大赦般从凳子上弹起来跑过来开门。

　　看着妻子那紧张的模样，张煜心中虽有不忍，可做戏要做全套，只好继续绷着脸像个称职的混混模样坐着一个凳子脚还踩着一个凳子。脸上挂着嘚瑟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欠抽。

　　门打开，邵科长一马当先挤进屋里。

　　“哟！还真是邵科长啊！稀客稀客，家里没多余凳子，就麻烦你们站一会了。”

　　邵竑瞅着张煜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沉声命令道：“一点待客之道都不懂？还不搬凳子给高主任坐！”

　　张煜冷笑一声，指着唯一空着的凳子对柳涵筱说：“老婆坐下，我看谁特么在我家里跟我摆脸色！”

　　柳涵筱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按照张煜要求坐下。然后脸就吓白了。

　　来的两人都不是她一个临时工惹得起的大人物。可她丈夫竟然毫不在乎在他们面前大放厥词！她又条件反射直接坐下。这下可怎么收场？

　　柳涵筱又开始怀疑丈夫究竟有没有改变了？

　　她脑海里已经出现来人摔门而走，明天也把她开除的画面。

　　可相持了一会，那两位惹不起的大人物竟然没有转身就走！

　　高维推了推眼镜黑着脸说道：“张煜同志，我是来跟你谈条件的，也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打住，打住！”

　　张煜歪着头斜睨双眼挑衅意味十足上下打量一番高主任。

　　“摆清你的位置，是你代表别人来求我高抬贵手，而不是我求你谈条件，所以我凭什么要配合你？你要先想办法哄好我！没有摆清楚位置你来干什么？快走不送！”

　　高维一下就被噎的脸涨得通红。情况大大出乎预料。不是都说张煜就是个没脑子的溜子么？怎么张嘴就怼的他一点退路都没有？莫非有人指导他？

　　他瞅了眼如坐针毡紧张的微微发颤的柳涵筱。先不说她一直遭受张煜的家暴，那吓坏的模样就不像能指导张煜做出合理应对的样子。

　　高主任大脑飞速运转寻找合理解释时候，邵科长适时站出来扮黑脸指着张煜鼻子怒斥道：“张煜！少特么在我面前装大尾巴狼！你就不怕今后再犯事被抓起来？我倒很想看看到时候你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呵呵。”

　　张煜冷笑一声：“我违法犯罪有警察抓我，有法院审判我，邵科长，你一个厂保卫科看门的真把自己当成菜了？出了厂大门就收起你的不可一世吧！”

　　这下连邵竑的脸真好像被烧红了一样。在厂领导眼里他地位确实卑微，可在其他职工面前他觉得自己好歹也是个官，自然是比其他员工身份上高出一两级。

　　高维示意邵竑不要再说。下马威吓唬张煜让步的招数看起来是无效了。

　　不愧是坐厂办的。刚刚还面色铁青，眼看吓唬不住张煜，马上改变策略。

　　堆起笑脸哈哈一笑：“我们怎么会抓张煜同志啊？你想多了，我们就是来协商解决问题，是不是啊邵科长？”

　　“啊？哦，对……对，听从领导安排。”

　　邵竑察言观色能力自然是不差的。捧了把高主任后还不忘狠狠瞪一眼张煜对他施压。

　　真是个为上级分忧的好员工啊！

　　可惜这么好的演技厂领导和这位高主任都没看见。

　　经过刚才的短暂交锋，高维知道张煜不好对付，于是主动询问：“张煜同志，说说你的要求吧，我们一定竭力解决。”

　　“高主任是个爽快人！”

　　张煜伸出大拇指冲高维晃了晃。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的要求很简单，在市里登报公开赔礼道歉！解决我老婆的正式工编制。”

　　高维面色微变，惊呼道：“这不可能！”

　　在全市登报公开道歉？那不是家丑外扬么？别说老厂长了，就是现在的厂长也不可能答应啊！闹的人尽皆知的话，那他也会在厂长那里留下办事不力的印象！

　　看到张煜渐冷的面色，高主任连忙补充道：“除了公开道歉不能答应，只要不是闹得大张旗鼓的条件我都可以尽量满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