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狗蛋抑郁了

　　仲九辩将玉牌收到狗蛋衣服最里层，“狗蛋，这个玉牌千万要收好，别轻易给人瞧见了。”

　　狗蛋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一行人回到家已经是下午时分了，仲九辩到隔壁将狗蛋的衣服都给拾了出来，便开始着手准备晚饭，沈驭安和傅说配合着将杂物室给拾掇了出来——本意是给狗蛋准备一个房间，奈何狗蛋坚持要跟仲九辩睡，如此就便宜了傅说。

　　如此过了十几天，狗蛋还是如先前一样该吃吃，该睡睡并没有什么不同，没有顽皮闹事，没有哭喊着要娘，反倒是更加懂事了些。

　　莫娘先前在屋后植了一小片竹林，原是打算空闲时用竹子编些篮子拿到集市上去卖……现在也没人有那个巧手了。

　　仲九辩踏入竹林时还有些伤感，匆匆用锄头挖了些笋子就回了。这个时节的笋只能叫鞭笋，远不如春笋来的鲜嫩脆甜，但尚还能入得了口。

　　她将大部分鞭笋和处理过的青椒腌在坛子里封住就不管了。往锅里倒了油，下入干辣椒和蒜爆香，再把檐下晒好的的腊肉火腿切下一块，片成肥瘦相间，油亮亮的半透明薄片，倒入锅里和笋片爆炒，出锅前再撒点蒜苗。

　　自家地里的韭菜还没长齐，仲九辩拿了两枚铜钱与周奶奶换了些，和油豆渣炒了也端上了桌。

　　“吃饭啦！”

　　仲九辩喊着，狗蛋不慌不忙地从房间里走出来，自外间院子里洗了手才坐上了饭桌，如往常一样等着其他三人都动手了才去碰筷子——且只对素菜下筷子。

　　饭毕，费力地用小手将自己的碗筷洗了，狗蛋乖巧地坐到桌子旁，有模有样地拿着笔对着沈驭安留给他的字帖描画。

　　傅说洗完了碗就凑到仲九辩身边咬耳朵，“小九，你有没有发现狗蛋变了？”

　　“你这不废话吗？明眼人都能看出狗蛋懂事了许多。”沈驭安硬挤到两人中间，凉凉地开口。

　　“饭前不用人催着就知道去洗手，饭后还打水把自己的碗给洗了。”

　　“午睡时也不大呼小叫的了。”

　　“以前总在我课业本上乱涂乱画的，现在就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完全不捣乱。”

　　“我给他拿的字帖……他从来都是在上面画乌龟的，现在倒也像模像样地练起大字了……”

　　“还有啊，狗蛋不是很喜欢吃鸡鸭鱼肉这些，以前我碗里的肉他都要抢，现在倒是只吃素菜了。”

　　“他最喜欢的泥人，最近也没见他碰过了。”

　　沈驭安和傅说一对一句地说着，仲九辩只敛着眉不答。

　　“这一切好像都是自莫娘没了之后开始的……小九，你知道狗蛋为什么会这样吗？”傅说问着。

　　“知道。”

　　饭前洗手和饭后独立洗碗都是林莫娘生前反复交代他的，莫娘之前午睡的时候他总在一旁吵闹，因此也被训斥过，莫娘每次做活计把他放在别人家里的时候都会交代他不要捣乱给别人添麻烦，把他接回家后还埋怨他泥巴蹭到衣服上不好洗。

　　至于不沾荤……这是这是在茹素给莫娘守孝。

　　仲九辩叹了口气，“他这是内疚和后悔，后悔没有在他娘活着的时候好好听她话。”

　　“于是现在努力回忆着莫娘生前的交代，拼命弥补。”沈驭安补充道。

　　三个人俱是叹了一口气，气氛一时有些沉重。

　　狗蛋描完了一页鬼画符般的字帖，放下笔见这三人都带着“母爱”的目光看着自己就是一愣。

　　“你们做什么？”

　　“啊，没有没有。”三人如惊到的鸟兽般散开。

　　“小九，”狗蛋严肃地看着仲九辩，“我想念书。”

　　沈驭安和傅说俱是一愣。

　　“可以。”仲九辩稍微思考下就同意了，沈驭安和傅说也没反对。大户人家的还在都开蒙早，三岁就会背唐诗的大有人在，狗蛋也不能落下！

　　“为什么突然想念书了呢？”

　　“娘说过，读书才会有出息，娘希望我以后能好好读书，像小沈舅舅那样。”

　　“好，那你今天早点睡，过段时间我带你去镇上的蒙学入学。”

　　狗蛋撑起短胳膊就要去睡觉——

　　“但是，我有个条件。”仲九辩补充道，“你娘生前的话确实都是为你好，但是你今年才三岁，未来有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我希望将来你能按照自己认为正确的、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事，这也是你娘所希望的。”

　　狗蛋懵懂地点了点头，沈驭安在一旁若有所思。

　　这也是……他娘所希望的么？

　　几人各怀心思地睡下了，仲九辩瞅了瞅打着小呼噜的狗蛋，确定他睡死了后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院子里的地下埋着她前段时间酿的药酒，现在应当已经酵好了。

　　仲九辩铲开院子里的土，打开了自己做的小型酒窖。

　　密封的红布和木塞还没掀开，一阵醇厚的酒香味就扑鼻而来。

　　仲九辩感慨着，怪道古人爱酒，又是“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又是“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的。

　　这酒实在是好东西，还没喝到嘴，香气已是醉人了。

　　市面上的药酒往往是功效大于味道，可她按照方子酿出来的药酒在香气上已远远甩过现在市场上的陈年美酿。

　　她将两小坛药酒皆取了出来，两坛皆是益肝补脾的药酒，取了其中一坛的密封。没留神，涌出来的酒香直往鼻子里钻，仲九辩一瞬间感觉飘飘荡荡的，似乎在仙宫游了一趟。

　　好东西！好东西！看来这古早的酿造世家确实有两把刷子，怪不得那个盗墓团伙下了墓只取了这秘方，也怪不得区区一瓶药酒就能在黑市上炒出天价！

　　仲九辩美滋滋地想着，这还只是仅仅是普通的护肝药酒，若是将那世家传说中能“强身返龄”、“延年益寿”的镇家之宝酿出来，那不得美上天？

　　可惜了，她还缺一味落龙子，若是得了，这传说中的“延寿酒”就能酿出来。

　　仲九辩把木塞放回去，这酒味道如此了得，不知道功效是如何？

　　“你在干嘛？”

　　身后突然响起沈驭安清冷的声音，吓得仲九辩一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