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助学金

　　“好了，宜南，越说越错了，既然是我们领导的共同决定，难道你要推翻吗？”

　　“蒋副主任，我真的不会做出出卖受助人的事情，我没有必要，我更没有条件这么做。”

　　“总之，我手上握着对方的电话录音，人家已经指名道姓，你今天无论如何要给我一个交代。”

　　男人说着，眼神中带着狠辣的光，周宜南终于还是抛出了这么一句话来，“胡先生，如果你的孩子真的符合资助资格，你为什么要这么担心他的受助被发现？”

　　胡先兵看着周宜南，又看了蒋新瑶一眼，拳头攥紧，他从小就是市侩嘴脸，钻政府的空子又怎么了？别人不是也钻么？昨天早上，他接到了学校来的消息，称他儿子校园卡上每日支出的金额已经远远超过贫困生可能支出的金额，又加上已被举报申请了助学金，在学校的那一笔资助也就此取消。

　　他怎么能不恨？

　　“你现在还想嘴硬是不是？叫你们领导来，我要当面和他说话。”

　　正是僵持不下的时候，周宜南看到了胡先兵身后的那个人，安姨提着手袋，站在那。

　　“怎么回事？”

　　“这个受助对象口口声声说是小周泄露了他的情况，安姨，您看要不要问一下罗主任该怎么办呢？”

　　安姨看了一眼胡先兵，又看了一眼周宜南，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蒋欣瑶的身上，“领导当然要告诉，只是究竟从谁这里泄露出去的，若是小周要被调查，我们也一个都逃不过。”

　　蒋欣瑶的胸腔中燃烧起了熊熊的火焰，安姨就是这样，对谁都心慈手软，十年前，她刚来到这个单位的时候，安姨的确也带着她，走过了弯弯曲曲的路，可是如今，周宜南算什么东西？

　　为什么能够平分这一份爱？

　　“他已经指明小周，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消除小周的嫌疑，如果将时间浪费在我们两个人身上，岂不是不好吗？”

　　“总之告诉罗主任，其余的我们也管不着。”

　　“安姨，我儿子的事情就在眼前，等到你们层层上报，我哪里还有机会平冤？”

　　胡先兵一边说，一边拿眼瞟周宜南。

　　这个死丫头，总不会是仗着有安姨的帮助，才会这样有恃无恐吧？

　　“你放心，是什么答复我自然会有一份说法，但是有一句话要提醒你，社区在每年做家庭调查的时候，都会把这个家庭当年和我们这种社会组织的关系进行横向对比，我想，你也不愿意断自己的后路，对吧？”

　　胡先兵一听，知道安姨是在明里暗里挑他的理儿了，他沉默了片刻，说道，“我就信你一句话，证据我也有了，小丫头，你自己看着办吧。”

　　等到胡先兵走了之后，周宜南坐到座位上，刚才还有的那一份喜悦，在这个男人恶劣的话语中荡然无存，他想要落下泪来，却发现，在这两位领导面前，她所有的措辞都是苍白的。

　　“蒋姐，安姨，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当然知道你不会做，可是你仔细想一想，是自己一不留心，把东西散出去了？”

　　安姨看着面前这个小姑娘，突然想到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十几岁就开始做人事工作，到了二十一岁，被调到政府里做人事任免的第一把交椅，工作风格果断，却不是很懂得做人。

　　大概就像周宜南这样吧，不懂得自保，即便是被人陷害，也只能逆来顺受。

　　“之前，我去到过老年大学复印材料，就是那一天，随便抓了这些大学生的资料去。”

　　蒋欣瑶看着周宜南，确定他不是在故意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那么按照你的意思，是当时自己不留意，将东西遗留在那里了吗？”

　　“不是，我能确定东西都收走了，但是复印机上面，有备份。”

　　蒋欣瑶的脑子迅速运转起来，好啊，可真是一出好戏，反正他夹在中间也不吃亏，如果借着周宜南的手黑了一把老年大学，也算是报了这些年的仇，如果老年大学死不承认，周宜南在这个单位也别想混的长久。

　　“话是这么说，可是无端端的，怎么能去找别人的麻烦呢？”

　　安姨说完，看了一眼蒋欣瑶，“蒋副主任，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我现在也乱得很，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先跟罗主任汇报吧。”

　　安姨摇了摇头，“在事情还没有完全搞清楚之前，贸然和罗主任汇报会对他有一些误导，不如这样，我去走一趟，我去看看那台复印机。”

　　蒋欣瑶陪着笑，“安姨，何必让你亲自出马呢？我去不就行了吗？不过话说回来，为了我们内部的工作失误就拉上旁边的单位，被他们知道了也不太好吧。”

　　安姨不太爽快，别人看不出来，她还看不出来吗？

　　蒋欣瑶从前也不是扭扭捏捏的人，同样的错误，如果是她犯了，怕也不是这样刨根究底的态度吧？

　　“我当然会做得不动声色，总之小周已经提供了一种可能性，我们的人也不能白白背锅，不是吗？”

　　蒋欣瑶听了，无奈笑道，“安姨就是古道热肠，不过这样也好，你去走一圈事情大概也就明了了。”

　　等到安姨走下楼去，周宜南将身体彻底陷入了椅子中，蒋欣瑶为她倒了一杯热水，“小周，你最近是怎么了？恍恍惚惚的，又总是犯错。”

　　周宜南不想争辩，即便是当时不应该将涉及隐私的资料拿到别人的办公室去复印，可是千算万算也算不到，会被人趁虚而入。

　　周宜南如此笃定，是因为她确定自己没有犯下任何错处，当然，她也不会想到，面前这位直属领导，即便是豁出了办公室的荣誉，也想要给她这位新来的同事一个下马威。

　　过了半个小时，安姨走进办公室，蒋欣瑶问道，“怎么样？”

　　“的确能够从他们的内存中得到贫困学生的资料。”

　　“这也不能说明什么？胡先兵这样不依不饶，他就是想要从中再捞一笔，就算告诉他是别人所害，恐怕也无法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