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片刻，他吩咐小江，“你去找这里的负责人，让安保别为难她。”

　　“啊？”小江愕然，万万没想到老板对黑粉也这么温柔！

　　“快去。”周业荣催促，整理完毕，他云淡风轻地走上台，微笑说：“我以前不知道什么叫‘粉到深处自然黑’，现在总算知道了。”

　　这一句自我调侃在两个小时之后被顶上微博头条。

　　周业荣被砸鸡蛋的经过也被迅速制作成动图传播。

　　发生这种情况，换成别的明星，早就气愤地撂担子走人了，周业荣却没有，他自嘲一句，接着配合主持人走完整个流程，气场强大，让在场忿忿不平的粉丝很快忘却了不快，投入到与偶像互动的游戏中。

　　活动结束，周业荣回到保姆车上，小江狗腿地立刻献上汗巾，又把等待接听的手机递给老板，“杨总的电话。”

　　在台上谈笑风生的周业荣这会面色阴沉，接过手机，他压抑怒气低声问：“薛丽的事，你是怎么善后的？”

　　杨子奇难得语滞，“这件事，是我的失误。”

　　周业荣烦躁地脱下西装外套，露出健硕肌肉，在高温天气穿品牌赞助的西服，他早就闷出一身汗。

　　“我现在不是要追究你的失误，我问你，怎么善后的？”

　　杨子奇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下，想起周业荣之前交待的，要对薛丽负责到底，不由有些郁气，等她身体恢复送到韩国去整容就是了，难不成还要养她一辈子？

　　“薛丽母亲跑去找那个小姑娘了？她答应她翻供了吗？”

　　“没有。”

　　“没有你找人去恐吓她？你这不是逼着她去报警吗？”

　　杨子奇被周业荣一顿骂，连声道歉，他也没想到一句“适当给点警告”会延伸出这么多事情来，害周业荣在万众瞩目中丢了脸。

　　周业荣倒也不是因为被砸了鸡蛋生气，只是想起谈晴，他莫名堵心。

　　“这事你别管了，把你的人全撤回来。”

　　周业荣说完挂断电话，又问小江：“我交待你办的事怎么样？”

　　“老板，按你交待的，没有为难她，已经放她走了。”

　　周业荣舒了口气，转头望向窗外，车子开上高架桥，日落斜阳，金色太阳绽放绚烂光芒，景色美不胜收，他却无心观赏。

　　杨子奇这边道完歉，立刻让公关部门发一篇通稿，声明周业荣被砸鸡蛋是疯狂粉丝为博男神关注采取激进手段，硬是把黑粉描述成心理变态的真爱粉。

　　谈晴本以为自己会被教训一顿，出乎意料地，商超的安保没有对谈晴怎么样，只是谴责了她几句，就让她回家了。

　　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谈晴也说不清楚是愤怒还是失望，或者，她心里是希望能见到周业荣，面对面控诉他的行径的，只是，他没有给她机会。

　　谈晴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家，面对一屋子凌乱不堪，她忽然就失去了所有力气，背靠墙坐在地上。

　　太累了，身累，心也累，她孤身一人来到陌生的城市闯荡，好不容易生活开始步入正常轨道，转眼一切毁于一旦。

　　愤怒，悲伤，委屈……这种灰色的情绪在咆哮，她也许应该用大哭一场来发泄，可是因为太累，她什么都不想做。

　　只想这样静静地待到日出，也许阳光出来那一刻，她就能重拾勇气继续咬牙坚持战斗了。

　　周业荣推开虚掩的大门，目光掠过一室凌乱，望向蜷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的人儿，眉心蹙成川字。

　　只一眼，就知道谈晴经历了什么。

　　他猜到杨子奇会用何种手段，只是想象是一回事，真正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大门被撬坏了，只是虚掩着，周业荣进来时，门外楼道的感应灯亮着，光线照了进来。

　　谈晴知道有人，可她没有反应，她想，她家里都成这样，根本不怕小偷儿。

　　只是没想到周业荣会来，她害怕地蜷缩了一下，眼神充满戒备。

　　“你还想怎样？”

　　周业荣闻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单膝跪地与她对视：“我来是跟你道歉的，对不起。”

　　谈晴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她说：“周业荣，你是不是有人格分裂症，白天一个样，晚上一个样！”

　　周业荣微顿，他和她算上今晚也就见过三次面，不知道谈晴从何来的推论。

　　“我知道像你这样的人，我就算报警推翻口供也未必能令你怎么样，但是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这件事是我的搭档处理不好，我替他向你道歉，你跟薛母接触，他以为你要做什么，才派人……”

　　杨子奇早期涉黑，他的手下大多是以前跟过他走南闯北的，如今走私贩毒的买卖不做了，生活只剩下小打小闹，实在屈才。

　　私闯民宅，公然破坏，监视恐吓，杨子奇养这班牛鬼蛇神，对付某些贪得无厌的人还行，可用在小姑娘身上……是过分了。

　　“所以我活该倒霉遭受这些吗？”

　　“对不起。”

　　“你滚，咕叽咕叽……”谈晴按住肚子，既愤怒又窘迫。

　　“一天没吃东西？”周业荣倒是没有嘲笑她，环顾四周，满地狼藉，意识到在这个地方交流，只会令谈晴情绪更加糟糕，于是他说：“我请你吃饭，顺便跟你讲讲薛母的事。”

　　“滚蛋！”谈晴可不领情。

　　周业荣失笑：“该不会是饿得不会走路了吧？那我抱你。”

　　“你……”谈晴错愕，周业荣二话不说，左手扶住她的腰，右手穿过膝盖，轻轻松松将她抱起来。

　　谈晴挣扎，拒绝与他有身体上的任何接触，这个男人十分懂得利用自身优势俘获人心，她才不会上当受骗。

　　“放我下来！”

　　“乖啊。”哄小孩似的口吻。

　　“我自己走！”

　　周业荣只好把她放下，“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我的公主抱吗？”

　　“我不稀罕。”

　　谈晴心里恨他恨得不行，又怎么会有普通少女的小心思，周业荣想了想，好似一开始她就不像正常的小女生。

　　谈晴率先走在前面，她想通了，自己确实饿了，需要进食，而且她想听听周业荣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