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人贩子

　　顾小艺拒绝被他反驳，便直接自顾看着手机快步往前走，突然她在照片里找到了些什么，步子一滞猛然抬头。

　　角落里有个被蒙嘴的孩子，离这条街稍稍有点远，他身后是个隐隐绰绰藏在树丛间的黑影，不出意外应该是个人贩子。

　　顾小艺毫不犹豫冲往那个位置，然而除了些杂乱，再没看到什么，人已经离开了，留了点孩子挣扎过的痕迹。

　　车子发动的声音传入耳里，她没多想寻着动静就跨过了杂草短灌木仔细看，果不其然一辆白色面包车正开始往前行驶，本想追，但很明显已经来不及。

　　顾小艺在隐蔽处迅速拍下了几张照片，把车牌号拍得清清楚楚。接着站在原地直接把照片传给了电视台，顺带传给了警局，为了防止报复，那里向来会处理好匿名，抹掉曝光人信息以防万一，所以她没什么好怕的。

　　但她感觉得到，自己身体分明轻颤着，脑海迅速闪过一副男人拿着棍棒的画面，一如那些时不时出现的噩梦，扼得她心口发闷，恐惧感不由就漫上来。

　　顾小艺觉得自己像个溺水的人，这条街不比刚才，这里很冷清，行人寥寥无几，夜里的风吹得她发冷，她茫然而不知所措。

　　几乎是在准备蹲下的同时，一只温热的手掌把她拉进了一个怀抱。

　　很熟悉的动作，很熟悉的感觉。

　　顾小艺抬手就攀上了柯亦铭的后背把脑袋往男人胸口埋，这是一根救命的稻草。

　　而男人一样悠悠长长叹了口气，像是遭了一场劫难后重获珍宝，在顾小艺耳边沉沉低声带着点微喘，大概刚跑过路，语气一如既往像是命令但又很让人安心。

　　“别乱跑。”

　　那些情感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口子，顾小艺本是因为莫名的恐惧才做出这种行为，但紧接着白天那些憋着的委屈忽而就一股脑通通蹦出来。

　　她明显感觉到自己脸上湿了一片，顺带着把对方的薄衬衫也染湿了一圈，她知道抱着自己的是柯亦铭，最开始对于自己直接拥上去的行为他愣了一下，现在似乎接受了，抬手拍了拍她的背。

　　“怎么。”

　　“沙子进眼了。”

　　“这沙子威力挺大。”

　　“……你能不能不说话。”

　　顾小艺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对男人不合时宜调笑自己的埋怨，接着他的确沉默了很久。

　　柯亦铭对于她的反常没有过多询问，她也只是随口说了声把人贩子的车曝光了。

　　与旁边大不相同，这条空荡街道没什么人也很少有急驶的车，偶尔一辆匆匆而过，于是顾小艺自然而然走到了大马路中央。这种霸意凛然承包一整条马路的感觉很不错。

　　“过来。”

　　那头的柯亦铭道出了两个字，又稳又沉，一如他的人。顾小艺决定当没听见。自顾自继续摆弄着手机向前走。

　　“过来。”

　　男人的声音重了些，她有点胆怯，却又很想知道如果不听他的会发生点什么。

　　“我不想说第三遍。”

　　气压已经很低了，她站在一米开外，柯亦铭的森然跟阴沉又冒了出来，于是顾小艺很识相的稍微挪近了两步。

　　身后忽而响起汽车鸣笛，男人伸手一把拽住顾小艺小臂像是提个物件，直接把她扯进了内道。

　　还以为让她过去是干嘛，原来是怕不安全要她走他里面……

　　“柯亦铭。”

　　“下次叫老公。”

　　顾小艺决定假装没听见这句话。

　　“你能不能告诉我，干嘛对我这么好，为什么要跟我结婚？”

　　“因为你比那个女人合适。”

　　“啊？”

　　顾小艺想再询问下去但显然这个男人已经没有半点要回答的意思了，于是毫不知情莫名其妙的她只好自己在那里东想西想。

　　路走到尽头，一辆公车恰恰好抵达眼前，堪堪停下。

　　大概因为柯亦铭事事瞒着她的态度，她有些赌气，直接一串小跑上了那公车摸出个钢镚丢进去，随后想了想似乎自己也没什么立场赌气，本就什么都算不上，只是被他威胁着当了妻子，充其量还是个认识两天的陌生人。

　　所以到底为什么会产生认识二十年的错觉……

　　顾小艺刚坐下，公车走了半米又停了下来，她抬眼一看，是柯亦铭。

　　男人扶着公车里一根竖杠，西装有些乱，里头的衬衫解了两颗纽扣，隐约能看到呼吸带动的起伏以及好看的锁骨。

　　车子已经启动，里头人不多，但统一都看向门口，因为柯亦铭还在那个位置英挺站着，男士钱包被他握在手掌，里面都是整钞，红的少数，大多是国外的纸币。

　　看得出来柯亦铭没带零钱。

　　顾小艺犹豫了一下，在他拿出整百的刹那幽幽走了过去。

　　“丁零当啷”一声响，她顺手往丢了枚硬币随后直接转身往里头走。

　　“谢谢老婆。”

　　之后顾小艺明显听到到公车里几声小姑娘的哀叹，感受到了一股浓郁的失落感。她没回话，径直走到了最后一排，柯亦铭紧随其后，坐在她身边。

　　“你怎么老是跟着我？”

　　“不然我跟着谁。”

　　顾小艺无言以对无话可说沉稳决定睡觉。

　　这一天下来，也的确累了，她闭着眼睛不久就困起来，但又十分倔强地不打算靠在身边男人的肩上，只好保持正坐的姿势打打瞌睡。

　　然而一睡着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车子一颠，她的脑袋直接往玻璃窗那里晃，本以为自己要撞上硬车窗，但最后却是倒进一片温热柔软的地方。

　　顾小艺隐约觉得那是柯亦铭的手掌，颠簸让她有点清醒，侧头过去柯亦铭果然伸着臂把她妥善护着，另手拿的似乎是她的手机。

　　因为浑浑噩噩还没醒透，顾小艺也就懒得斥责男人擅自拿她的东西。

　　“喂，南景，是我。”

　　“嗯，存一下这个号码，备注顾……备注柯太太。”

　　顾小艺听得模糊，但大致意思却很清楚，看得出来柯亦铭本打算说她本名，但后来又改了主意。改得她有些羞赧。

　　车子忽而猛地颠簸了一下，柯亦铭任由手背撞上车窗，全然没有收回的意思，只轻轻皱了一下眉，接着他把手机给顾小艺放回了口袋。这男人总是这样，分明是个冷调子的家伙，却总能让她觉得心里发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