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离别

　　林菡和路城曾经是这个小小城市里两个相互紧挨的齿轮。

　　不曾发誓，却时时刻刻的相互相依。

　　可是世事无常，齿轮也有离别。

　　相背而行的离别。

　　曾经谈论过的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如今想来，也不过只是此刻的距离吧。

　　如果她从没有跨越千山万水离开故乡，又怎么会造就了这样的距离？

　　只可惜，有些时候，不仅仅她没有回头路，他们每一个人，都没有。

　　即使是路城，在他遇到霍月月的时候，也就注定了一切。

　　许多的时候，林菡也曾经在想，如果自己没有出国，或者只是走了计划之中的短短两年，他们之间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可是此刻她明白过来，其实不管她走多久，命运的轨迹早已经注定，并不是她心里所假想的如果可以改变的。

　　此刻的她，眼前一片模糊，已经看不清楚这座城市，也看不清楚那许许多多与他的回忆。

　　一路狂奔出了医院，路城一次次的拨打林菡的手机，却都被一声又一声的无法接通阻挡在外。

　　他的心里清清楚楚的告诉自己，林菡离开了。

　　“陈晨……”

　　话还没有说完，电话就已经被挂掉。

　　是他失信，没有理由怪别人。

　　“路城，你在哪里啊，我……我有点害怕。一个人在医院，我……”

　　正准备亲自到机场确认，却又一次的接到了霍月月的电话。站在医院门口，路城又一次徘徊在了责任与爱情之间，进退两难。

　　“我，知道了。”

　　僵硬的回答，抬头看着天空的方向，他并不知道林菡的飞机要飞往哪个方向，只是清清楚楚的知道，她已经由那遥远的天际，离开了自己。

　　重新回到医院，冰冷的气息似乎已经感染了他的心，此刻的每一步，都是让他离林菡越来越远。

　　“月月。”

　　推开病房的门，她的腹痛到底是不是真的，他无从求证。但是她是他孩子的母亲，单纯善良，他只能选择相信她。

　　路城此刻还没有意识到，他一直在用单纯善良这个词语形容霍月月，又似乎是在给自己施加障眼法。他用这种方式蒙蔽自己的心，让自己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到眼前的责任，也能自然的无视心底对林菡的感情。

　　“路城，我能够感觉到孩子踢我了。”

　　她脸上幸福的表情却不能够侵入路城的心，路城只是回以微微一笑，然后一言不发的帮她削苹果。

　　“路城，你说我们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路城，孩子该叫什么名字？”

　　“路城……”

　　从来安静文气的霍月月，今天突然变得喋喋不休。她的话题似乎滔滔不绝，可是路城却没有心思去听。

　　他的心思此刻都牵挂在那个离他越来越远的女人身上，自然也没有注意到，霍月月面上心虚的表情。如果此刻的路城稍微细心一点，他就会发现，霍月月今日所谓的话唠，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罢了。

　　“月月，没事我们就回家吧。”

　　突然之间的打断让霍月月反倒有些轻松，因为她可以清清楚楚的在路城的面上看到疲倦，而不是怀疑。

　　“嗯，没事，医生说观察一下，现在也差不多了。”

　　很容易的妥协，路城点了点头，出门帮她结账。

　　即使白日里的他能够很好的掩饰痛苦，但当深夜降临，内心的孤独与无助，是无论怎么样也遮挡不住的。

　　“王磬，在哪？”

　　好友的陪伴或许可以让他的内心有些安慰，但更重要的是，同为过去的好友，他希望能够从他的口中听到一些关于林菡的消息。

　　他想知道，她去了哪里。

　　“林菡走了？”

　　很显然，沉浸工作的王磬，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

　　无心再去应对，路城揉了揉眉心，一夜未眠让他十分疲倦，酒劲似乎怎么也上不来，偏偏倦意折磨，却无法安然入睡。

　　“帮我问问陈晨吧。”

　　听到路城无力的请求，王磬也知道，如果不找到林菡，路城的日子是不会安宁的。

　　点了点头，他是他的好友，他的挚友。

　　“行了行了，我先送你回去。”

　　看着他已经昏昏沉沉的模样，王磬实在看不下去，拿走了他手中的酒瓶，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叫来了代驾。

　　“他怎么喝的这样多？”

　　看着王磬将不省人事的路城送回来，霍月月的心里突然有些后悔。

　　“你照顾他吧，我先走了。”

　　没有过多逗留，看着趴在沙发上的路城，王磬知道，霍月月还有的忙。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二人，安静的只有路城的呼声和她细微的脚步声，看着他的模样，她的面上带着歉疚。

　　轻轻的蹲在路城的身边，看着他鼻尖的汗水，霍月月的心里无比复杂。

　　早已经知道一个谎言需要多个来圆的道理，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做了错事。

　　自私使人犯罪，她也不例外。

　　可是此刻的她，看到路城这样的伤神，或许出于人性，或许出于爱情，她的内心开始忏悔。如果不是因为她，其实路城和林菡本可以幸福。

　　但是她也清清楚楚的知道，守护了他们的幸福，那她的幸福呢？

　　在这样的一份注定得不到的感情之中，她做不到从容以对，做不到坦然大度。

　　因为她明白，她不是林菡，一旦放手，就铁定会失去路城。

　　轻轻的帮他擦干面上的汗水和酒渍，肚子已经挺的有些吃力，现在的她，几乎做点事就会气喘吁吁，孩子给她的压力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

　　第二日一早，路城醒来的时候，霍月月这才回到房间休息。

　　她的彻夜不眠看在路城的眼里，心里也是有些感触的。

　　也许，他也应该珍惜眼前人，也许他也应该放弃过去的感情。

　　桌上早已经布好了她做好的早餐，丰盛而细致，如果她的生活态度，从来都是一丝不苟。她是一个美好的姑娘，终归还是自己伤害了她。

　　想到这里，路城就觉得格外头痛。因为他的摇摆不定，因为他的左右为难，不仅仅伤害了林菡，更加伤害了这个怀有自己孩子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