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这不是牛粪？

　　树林里依然云雾缭绕，风吹草动，树影婆娑，跟外面没有什么区别，只是看不到出口。于飞试图沿着直线走，一边走一遍做标志，到头来还是回到了原点。

　　“看来普通的思路是出不去了！”

　　于飞心想，既然是幻阵，功夫应该在人心，而不是技巧，万法诸相，都是幻境，如果自己不能抛开幻境，就永远受制于幻境本身。

　　要摒弃幻境，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闭上眼睛，他脑海里浮现后世的一句歌词，“我闭上眼睛就是天黑”，用在这里很贴切啊！

　　他闭上眼睛，凭着本能一路向前走，有如盲人过道，两手往前探，摸到树木就绕开，继续往前走，终于在半柱香后他摸了出来，直到碰上凉亭的柱子，他才睁开了眼睛。

　　“不错，有悟性！”

　　石桌旁的江宏博点了点头，道：“幻阵，本意就是迷幻敌人的阵法，利用空间中的能量结成法阵，形成幻境，让人真假难辨，从而迷失其中。”

　　“你知道改变不了幻境，却可以改变你自己，遮住自己的眼睛，用本能逃离了幻境，说明你对阵法的领悟不错。”

　　他看了看小大人似的于飞，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上青峰的第一个门外弟子。”

　　“多谢师父！”

　　于飞双膝就要跪下，却被江宏博拦住了，“不用那么正式，只是传授法阵的门外弟子，而且这个时代也不流行下跪了，对于比较正式的场合才单膝下跪！”

　　于飞没想到这地方居然那么开化，说实话，他这个人挺讨厌那些繁文缛节的，尤其是一个现代的灵魂，对一些古代的礼仪多少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阵法道纹可不是那么好学的，一天两天的肯定是学不会的，你母亲的安全是大事，为师就先给你家布上一个幻阵吧！”

　　布置一般的幻阵比较简单，江宏博坐起这种事可以说是举手之劳，却能从根本上让于飞心安。

　　“多谢师父！”

　　于飞拱手，他没想到江宏博想得那么周到，阵法道纹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需要慢慢领悟，慢慢实践摸索，家里安全后，于飞就不用急于求成了。

　　“我现在只是给你家布置一个简单的幻阵，等你学成，再给你家布置一个厉害一点的大阵、杀阵，这样才能彻底解决后顾之忧！”

　　江宏博继续安排道：“你是门外弟子，学习的时间可以根据个人情况安排，就不用跟着上青峰的弟子一起修炼了，毕竟，你左丘师父那边才是主攻！”

　　于飞请了个假，领着江宏博到了死人谷，看着云雾缭绕，偶尔有些腐臭味飘过的死人谷，江宏博叹道：“要是能布置个大阵，把腐臭味过滤掉，这确实是个好地方！”

　　“那得需要多大的工程啊！”

　　于飞脑海里浮现了后世的三峡、高速公路、高铁之类的大工程，以为布置大阵也需要那么长的时间和劳力。

　　“一般的大阵倒也不需要很长时间，熟练的话，加上足够的阵基，一两个月就可以把整个死人谷罩住，在里面形成空气对流，腐臭味自然被过滤掉！”

　　江宏博仿佛在描述一个大型中央空调，要不是布置的是大阵，于飞还以为这中年人也是一名穿越者呢！

　　“只是，如果这样子的话，会破坏这里的天地平衡，飞禽走兽的活动规律被破坏，却也不是什么好事！”没等于飞回话，江宏博继续解说起来。

　　“也是，生态系统自然天成，还是从大自然的循环里找方法好一点！”于飞想到了后世的生态学理论，跟中国古代的天人合一思想异曲同工，他忽然自语道：“腐臭味应该主要来源于死亡的动物！”

　　“按理说，有限的死尸可以快速被大自然分解净化，除非这里长年累月有死尸！”

　　于飞的自语引起了江宏博的兴趣，他忽然眼前一亮，道：“对啊，问题的根源应该是这里的凶兽，肯定有某种凶兽破坏了这里的天地平衡！”

　　江宏博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常年浸淫于自己的专业了，忘了事物的根源，这让他有点迷失，舍本逐末了，只是碍于师父的面子，不敢当面承认罢了。

　　他神念扫过死人谷里的一片片土地，一片片山林，一条条道路，很快，他神念锁定了一个小山谷，他忽然转向于飞道：“走，我们到那个小山谷去看看！”

　　于飞知道师父发现了什么，也不多问，他知道师父肯定是因为自己的话而明悟了什么，这种时候需要他自己去消化，需知，道可道非常道，道理很难说明白，只能靠个人去感悟。

　　就算他说明白了，当着师父的面指出他的错误，师父多少会有些不爽，这取决于师父的心胸和心情，于飞虽然觉得师父不是那种刚愎自用，心胸狭窄的人，却不一定不好面子！

　　“看来我是老了，你如果不提醒，我都不注意到这里有大型妖兽，为祸一方，惭愧啊！”

　　经过短暂的纠结，江宏博最终还是向于飞承认了自己的偏执，他这样的人心比较耿直，一直秉承“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的原则，知道自己的错误而不愿意面对，才会让他憋得慌。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师父是心思都用在了阵法研究上，一时忘了从其他方面考虑，师父正当壮年，怎么会老了呢？”

　　难得有这样坦荡的师父，于飞自然不希望他过于自责，心里舒服一点。他感觉这师父比自己那个苦瓜脸师父顺眼多了，或许是自己接触左丘涵不久，总感觉她比较爱斤斤计较，小家子气。

　　请个假左丘涵都能说一箩筐的道理，言谈里都是在责怪于飞不懂事，尽管最终批复了。

　　“你就别安慰师父了，师父不是那种死要面子的人，错就是错！”江宏博不忘教育一下于飞，道：“道可道非常道，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缴！”

　　“看待事情，我们首先要不带立场，从事物的本源去需找因由，这样才能直达问题本源，事半功倍，这就是‘常无欲以观其妙’，而我一开始就带着自己术业的偏见和执念，这怎么能找到问题的本源呢！”

　　“所以，这一点上你做得比为师好，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收你为徒吗？”

　　于飞没想到自己简单的自语能引起师父那么大的感慨，连《道经》都出来了，他诧异道：“师父不是说我有悟性吗？”

　　江宏博笑道：“悟性只是个笼统的说法，你能在半柱香时间里明白，幻境的本质在人心，能快速的找到问题的本源，我想这样的徒弟教起来应该不费力，不然，为师顶多就是帮你家设置一下幻阵，却不破例收门外弟子！”

　　“这样啊——”

　　于飞没想到师父是这么看自己的，他感觉自己只是误打误撞发现了问题，师父那么评价他让他有些自行惭愧。

　　“嘘～”

　　正当于飞欲言又止的时候，江宏博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于飞不说话，他走到溪流边，躬身探手，抓了一把黑乎乎的东西，应该是某种大型动物的粪便！

　　于飞感觉那就是一泡牛粪，只是这牛粪又臭有大，像个小粪堆，江宏博把牛粪放到鼻子前闻了闻，低声念道：“这不是牛粪，牛粪不会有这种臭味！”

　　一边的于飞差点没笑出来，憋得嘴巴都变形了，他不敢笑出来，一是刚才师父已经示意不要说话，二来那样笑似乎有不尊重师父的嫌疑。

　　“想笑就笑把，别憋坏了！”

　　江宏博余光扫过一旁的于飞，笑道：“这粪便严重失水，没有任何温度，说明这兽粪不是刚拉的，它离这里应该不是很近。根据粪便推断，这妖兽不一般，个头肯定很大，而且是杂食动物，有灵智，不会在自己的巢穴边拉屎！”

　　“呵呵～”

　　于飞最终没有忍住，师父都发话可以笑了，他自然不忍了，他压低声音，笑道：“没想到一坨兽粪居然有那么大的学问，徒儿受教了！”

　　“那是自然，世间万物，都是环环相扣而生。一沙一尘，一草一木，一动一静都是相互交织的因果链，这就是阵道，也是天道人道！布阵的时候要充分利用地势、地形、植被配合阵基，这样布置出来的法阵才能天衣无缝，大道合一！”

　　于飞一个马屁，没想到居然勾出了江宏博的煌煌大道，说了差不多一刻钟，这才想起正事，继续探出神念，沿着溪流一路探查，最终把脚步停在一个山洞前。

　　“我感觉妖兽就住在山洞里，先在这里布置一个杀阵吧，你看我是怎么布阵的！”

　　说着，江宏博的储物戒一闪，一块块晶石被他取了出来，按照一定的规则布置了起来，把山洞前的一片空旷都给围住了。

　　足足过了半柱香时间，江宏博才结束布阵工作，他转向于飞道：“你现在可以弄点大动静了，妖兽听到大动静，肯定会冲出来！”

　　要说搞动静，江宏博自己也可以，只是他知道于飞有金色骷髅，轻易可以弄出大动静，顺便让于飞有点事做，不能只是旁观。

　　于飞顺着一根藤蔓爬上洞穴边上的悬崖，把山上的一块巨石推了下来，随着“轰隆隆”的巨响响起，一头青色的蛮牛撞了出来。

　　“嗡嗡嗡……”

　　洞前的空旷处发出一道道闪光，一条条透明的阵线交织成一个巨大的法阵，有如一个天然的玻璃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