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林川

　　半天过去，言景行在林大山的教导下，已经是轻车熟路，只是一下午，就射杀了一羊两鹿。

　　两人收获颇丰，便原途返回。

　　一路上，林大山乐得合不拢嘴，大方地表示要送些晾好的肉干给言景行，以做干粮。

　　正这时，忽见天空一道虹光飞过，落向小村方向。

　　林大山脸上露出喜色：“小言兄弟，看到那光了没有，肯定是我儿子回来了！”

　　言景行了然地点点头，打猎途中，也听林大山提起过，他儿子叫林川，年幼时被老神仙看中，带去修行，只逢年过节，才回家一趟，近日方山古怪，他便让他儿子回来看看。

　　虽然萧丰曾给自己说过，传授给自己的只是基础吐纳法，用以凝气，待以后得遇名师，完成筑基，之后若顺利结丹，便能施展神通，渐渐超脱凡人。

　　但当他真真切切地看到化虹而行，这种曾经只在小说里听过的东西，心头的兴奋，还是难以言表。

　　也不知林川为人如何，如果能结交一二，通过他的引荐，拜进师门，那就再好不过。

　　两人加快脚步，往小村赶回去，远远的，就看见林大山家门口笔直地站着一个高高大大的青年，周围围着好些村民，正好奇地问东问西。

　　那青年客套地回应着，忽地，似乎听到脚步声，远远地就转头看来，见到林大山，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排开众人，迎了上来：“爹。”

　　村民们见父子相逢，不好再煞风景，各自散去。

　　两人走近，林大山乐滋滋地拉着青年的手，细细端详，眼角的皱纹里都满是笑意，不停点头：“川儿，回来了啊，最近还好吧？”

　　林川轻笑：“放心吧，爹，跟着师傅静心修行，好着呢！”

　　他转眼看来，见言景行衣着怪异，扛着野兽，不由得上下审视，脸上疑惑：“爹，这位是？”

　　林大山呵呵一笑：“来，川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言景行小兄弟，他是一个游人，到咱们这儿时，盘缠用尽，于是帮我打猎，想换点肉干作干粮。”

　　林川这才恍然，对着言景行点头抱拳：“你好，言兄。”

　　言景行心中不由对林川生起了偌大好感，这人虽然步入修行，以后将超脱凡人，却如此友善，没有一丝倨傲，实在难得，弟子如此，想必师门也不会差。

　　他脑中思绪一转而过，扛着猎物点头笑笑：“林兄好，叨扰了。”

　　“好了好了，赶紧进屋吧！”

　　林大山忙开了门。

　　放下猎物，三人在桌边坐定，喝水歇息。

　　林川也不避讳言景行还在，开口就开始询问：“爹，您叫我回来，有什么事？”

　　林大山却是瞅了瞅言景行，干咳两声，有点支支吾吾。

　　他不说，言景行却明了，这林川被林大山叫回来，虽说是查探方山，但肯定还有其他事情想要交待。

　　他虽然想结交林川，但为人自觉，对别人家事也没什么兴趣，便起身笑道：“林大叔，你们父子难得相聚，肯定有许多话要说，我正好想去村里转转，就不打扰你们了，不过，吃饭的时候得叫我呀，哈哈！”

　　“好好，一会儿叫你。”

　　见言景行如此知趣，林大山忙不迭的点头，拍着胸口保证叫他吃饭。

　　见林川脸上还有些歉意，言景行安慰地冲他笑笑，便出了门。

　　抬头，对面不远处一间房屋前，坐着一个干瘦的老人，扒拉着手中旱烟，正往这边瞧。

　　他没有在意，看看此刻天色尚且不晚，闲暇无事，就往村外找了处树荫坐下。

　　想起萧丰给他的《大荒四经》，还没腾出时间来看，便拿出来慢慢翻阅。

　　书虽不厚，内容却很丰富，以地域地名划分，各种异兽异草记录在案，看着颇有种地理图志，探秘荒古的感觉。

　　看着看着，言景行突发奇想，想瞧瞧自己目前所在，有没有什么异兽，免得碰上了，不知所措。

　　草草往后翻了翻，果然在东荒卷中找到了千里居延湖，这片地域还真有数种异兽记载，人面鬼蛛也在其中。

　　正看得入迷，忽觉小腹某处穴窍微微鼓动，似乎有什么在萌芽，他心头一惊，忙停下翻书。

　　分神去探，灵力在体内游荡一圈，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难道是错觉？”

　　挠了挠头，言景行眨巴眨巴眼睛，正准备继续看书，忽地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咪，猛地跳了起来。

　　“我的经脉怎么变这么宽了？”

　　他最近没有内视，从未发现不妥，今日一探，不由惊愕，难以置信地又查看了一下，确认无误，这才又惊又喜。

　　之前刚开始修炼的时候，经脉晦涩难通，灵力运转异常艰难，每前进一寸，都会耗费不少灵力，走完一圈，所剩无几。

　　而此刻经脉宽阔，灵力运转迅捷无比，简直就像从崎岖小路一跃而成高速公路，坦荡无比。

　　正惊喜间，方才那鼓动的窍穴猛地一突，一股微弱的灵力迸发而出，自发地流动起来，它随着言景行情绪波动，不停流动，他此时激动不已，那股灵力也是转得迅捷无比，如同奔腾的江河，在经脉中汹涌澎湃。

　　如此大的动静言景行怎会发觉不了，但他毕竟没有经验，也没人指导，不知如何是好，生怕妄动，引起走火入魔，只好静观其变。

　　这时，地上忽地溢出几丝青雾，钻进他体内，汇入那处穴窍之中，消融不见。

　　灵力又在体内运转了九圈，骤然一停，然后如潮水般缩回丹田，消失无踪，再没动静。

　　“呼……还好没事。”

　　缓缓舒出一口气，言景行活动了一下，没有发现不妥，这才放下心来，修炼这种东西，还真是危机重重，不知道哪天莫名其妙就死翘翘了，看来还得找个师傅指导，最为稳妥。

　　他心中对拜师的愿望越加迫切，只是回想一二，萧丰身在方山，而且明言功法不适合，只能排除，林川初次见面，紧接着也要上山，估计也没机会深交。

　　摇摇头，拜师一事还得慢慢来，他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低头看书，居延湖千里水域囊括万千，书上记载了居延湖泊和方山，但对方山的单独记载并非人面鬼蛛，而是一句谶语：“红尘一方山，青巅半合棺，朱烟起乌林，魂锁离忘川。”

　　“难道那方山真是一口棺材？”

　　看到此处，言景行不寒而栗，那方山如此巨大，若是棺材，那埋葬的东西，得是什么样的庞然大物？

　　“朱烟就是那红烟吧？已经出现了，那么……”

　　心中忐忑，但他却又不知与何人说道，只是愈发小心谨慎，想着早日离去，逃得远远的。

　　太阳西斜，遥遥地坠在山头，他也无心再看下去，收拾好书，心事重重地往林大山家中走去，刚走进村里，就碰见林大山出门来唤他，忙应一声，加快了脚步。

　　走得迅速，他发觉身子愈加轻快，出神一探，只觉灵力竟雄厚了不少，心头不由欢喜，刚才那灵力乱转，竟在阴差阳错下，得了些好处。

　　钻进林大山家中，只见桌上的饭菜丰盛许多，一来是给林川接风，二来是猎到了不少野兽，肉食多了起来，言景行满心欢喜地坐下，转眼看看林川，见他眉头微皱，握着筷子出神，也不知林大山和他说了什么。

　　闷头吃了会儿饭，林川似乎才回过神来，有些歉意地冲这边笑笑：“言兄，实不相瞒，这次我爹让我回来，是因为方山上有些奇怪，想让我去瞧瞧，方才我用望气之术远远吊了一眼，整个山上死气沉沉，的确有些诡异。”

　　“恐怕之后方山上会有些事情发生，我们村离方山很近，想来也不安全。我家世代居住于此，我劝不动我爹背井离乡，言兄不是我村居民，倒是可以先行离去，免得到时候殃及池鱼。”林川的话说得诚恳，劝言景行早些离开。

　　言景行点点头，他早就想走，只是之前没有干粮，这才拖延下来，林大山允诺给些肉干，他也巴不得早点出发：“听林大叔说过，这附近晚上凶兽横行，我可不想喂了它们，明天一早就走。”

　　林川笑笑，手指蘸了点水，在桌上大致画了个路线，正是去往居延城的。

　　言景行瞧了一眼，路并不曲折，而且听林川所言，村里人已经走出一条道来，因此不用担心迷路，但他还是多问了一句：“林兄，居延城是最近的地方吗，路途有多远？”

　　“是的，居延城离我们村最近，虽然是个小城，但城主府内还是有些高手，可保安定，路途也并不远，两百里左右。”林川微笑。

　　言景行心中一阵无语：“两百里啊，一百公里！还不远，你能飞当然不远，走路我得走多少天啊？”

　　“聊什么呢，也不吃饭？”林大山从厨房里出来，手里提着不少肉干，递了过来，“言小兄弟，我这肉干也不多，只有这些了。”

　　言景行忙站起来，伸手接过，这肉干虽然不多，但看体型，都是些小动物，想来也是林大山辛苦攒了许久才存下的干货。

　　他不由得有些感动：“林大叔，谢谢你了。”

　　林大山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没事，你帮我猎的野兽，可以晾更多肉干了。”

　　听他这么说，言景行也就不再推脱，干脆地收下：“那我就收下了，林大叔，听林兄语气，这方山上危险重重，你要是见到不对，也早点走吧！”

　　林大山吃着饭，骄傲的看着林川，一脸自豪：“放心吧，我相信川儿！”

　　这无条件的信任，使得林川手中的筷子微微一颤。

　　言景行深深地看了林大山一眼，那羸弱的身材，此刻竟显得有些高大起来。

　　闲聊着，言景行有意无意地把话题往修行上扯，见差不多了，便张口询问：“林兄，你看我修行天赋如何？可以找个地方拜师学艺不？”

　　林川却是摇了摇头，言景行一见，心中顿时失落不已，莫非萧丰只是安慰自己？自己的天赋压根儿就不行，所以他只是传了基础心法，打发了自己？

　　没等他多想，林川已满是遗憾地说道：“我没有出师，达不到收徒水准，因此师傅还没教我如何观测天赋根骨。”

　　“兄弟，说话别大喘气啊，这是病，得治！”

　　言景行松了一口气，心中又生起了希望，腹诽个不停。

　　“不过，”林川一句转折，让他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修炼一途，最好从小开始，诸多门派收徒，都是十六岁以下少年，言兄年龄，却是大了一些。”

　　“年龄大了些吗？”

　　他的话很直接，也很诚恳，与萧丰所说无二，听得言景行心头拔凉拔凉的。

　　“当然，言兄也不必失望，并不是说年龄稍大就不能修炼，年长得道者也有，这些都不可断言的，若是想找师门，也有不少散人高手，没那么注重年龄，只求缘分。”

　　似乎见得言景行失望，林川又开口安慰。

　　言景行哪里听不出弦外之音，年龄大了点，修炼可以，但估计都成就不大，想找师门就难了，顶多找个散人师傅，还是靠缘分那种。

　　他干咳一声，勉强笑笑，岔开了话题。

　　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