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纠结的陈芸

　　“那到不用，我出来的时候家里给了一些，只是买一些洗漱用品的话估计还用不完呢！”杨铭谢绝了陈芸的好意，毕竟他老爹杨朝良就是工人，对于这些最基本的东西早在他来接班之前就已经告诉他了。

　　将自行车靠在墙边之后张毅笑了笑，对陈芸道：“难得出来一趟，你就不打算扯两尺布做件衣裳？”

　　刚才两人在路上的时候陈芸就曾提起过供销社有布卖，其中一种的确良的料子她很喜欢，现在到了供销社陈芸却愿意把布票借给自己买生活用品，杨铭自然是不会借的。

　　“想到是想！”陈芸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杨铭，道：“不过我上个月才上班，工资都还没发呢！再说，就算是发了也要交给我爹一部分，而且我哥没有工作也挺拮据的，所以我打算以后每个月给给他一些。”

　　说到陈芸的大哥，杨铭就回忆起了家里那张照片上穿着一件被水洗的发白老式军装名叫陈友亮的男孩，十三四岁的样子肩膀上斜背着一个帆布做的书包，裂开嘴大笑的模样。

　　根据年龄来判断，陈芸的大哥应该比陈芸大上两三岁，而且曾经还跟着陈勇军去过杨铭洪城老家一次，只是事隔久远如果不是陈芸提起杨铭还真的就记不起来。

　　不过随之杨铭就疑惑起来，按说陈友亮也属于庆军厂的子弟，如今就连陈芸都已经在厂里上班了，而陈友亮怎么可能没有工作？

　　于是杨铭不禁问道：“怎么，陈友亮哥还没工作？”

　　“本来是有的。”陈芸皱了皱眉，说道：“以前被分配在下案，跟着王师傅学攀鞋，可是做了不到两个月他就嫌胶水味太重不愿意学了。然后……我爸又托关系把他弄到了下料车间，结果也没做下去！所以……所以他现在就在家待业，不过前几天却突然想去当个体户，还让我爹拿一千块钱给他做本钱，我爹不让所以他现在……”

　　说到这儿，陈芸就黯然起来，可以看得出来，他们两兄妹的感情很好，对于自己的这位大哥陈芸很是担忧。

　　和陈芸不同，听到陈友亮准备下海经商这件事杨铭一愣，不过随之就佩服起来。

　　这不就是当年第一批下海的弄潮儿吗？

　　在79年这个时候想要放弃铁饭碗去当一名个体户简直就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出来的事情，因为是国营单位的原因，工作被称之为铁饭碗。只要不犯大错被工厂开除，可以说一辈子的生活就有了保障，这也是为什么工人的社会地位相对较高的原因。

　　虽然庆军厂只是一个轻工工厂，工资也算不上有多高，但是这样的工作也是别人羡慕都羡慕不到的事情。在杨铭看来，陈友亮能够义无反顾的下海经商，无疑是对国家当前形势觉悟非常高的一小部分人，当下便道：“当个体户是好事儿啊，天天给自己上班，工作自由，而且还不受管束。最关键的是现在国家也大力支持下海经商，我看你爹他思想有些老化了！”

　　“哼，当个体户有什么好的？”陈芸显然对于杨铭的说法不赞同，哼了一声，道：“当工人旱涝保收，不仅每月拿工资，而且还有那么多的福利，没见厂子里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都想把自己家的人往厂子里塞吗？要是我哥没工作，以后结婚恐怕都困难！”

　　说道这儿，陈芸就显得有些黯然，看向杨铭的眼睛不经意的就有些不对付。对于放着铁饭碗不要冒着风险经商这种事很不感冒，甚至还有些厌恶，而杨铭的话显然犯了她的忌讳所以看向杨铭的脸色都变了好多。

　　杨铭不禁摇了摇头，按照年龄来说陈友亮也就二十二岁左右，陈芸居然开始关心起自己大哥的婚事了，心里感到好笑的同时也不再反驳，当即便朝着供销社里边走去。

　　别人不清楚，张毅可是知道，随着国家政策的转变，到了八十年代中期的时候就有这么一个口号，那就是打破铁饭碗。那个时候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国家废除早已经不能满足国民需要的计划经济，由计划经济向自由经济过度，如果不谋求发展，只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的国营企业纷纷倒闭或者兼并，而工人就面临着下岗。

　　到时候一个三十多岁的壮年，有家有口的，如果没有了收入来源，那日子别提有多狼狈！后世的杨铭虽然没有经历过这些，但是却从媒体上了解到不少，所以对陈友亮高瞻的眼光非常佩服。

　　供销社的商品不多，而且品种也非常单一，所以就没有了挑选的可能性，因为是定价销售的缘故连价都没法讲，自然也谈不上服务态度的问题。

　　在陈芸的建议下杨铭购买了一个脸盆，一个茶盅，还有一条新毛巾，以及诸如牙膏、牙刷之类的日常用品，然后就在售货员不冷不热的态度中结账。

　　不得不说79年的生活水平很低，物价也便宜，整整一大堆东西加在一起其实也就不到二十块钱，不过这也是杨铭的直观感觉，事实上二十块钱真的不低，按照一个学徒工一个月38块6的工资来说这价格和后世的物价相比……这账也就没法算了。

　　“陈芸，你真不打算买点儿什么吗？”交了钱，杨铭看向了一旁蠢蠢欲试的陈芸道：“你看我这儿也没用什么布票，就买了点脸盆啥的还剩了不少，我看刚才那匹的确良非常适合你的，扯一米做件衣裳一定很好看！”

　　“真的吗？”陈芸有些动心。

　　虽然刚才杨铭的话让她有些不高兴，不过一听到杨铭愿意借布票给她，她还是很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