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她以为的爱情是轰轰烈烈,你不爱我就去死的壮烈。后来,她认为的爱情却是细水长流,相濡以沫的安稳。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口打在床上,昏睡在床上的人儿无意识的用手挡了挡脸,嘴里呢喃着什么,神情不安。
宋兰骤然睁开眼,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快速的呼吸让胸口剧烈起伏着,冷汗不断从额头上冒出。
脑子里浮现的画面让她整个人惶恐难安,神情痛苦。
这已经是她回来的第三天,对,她宋兰回来了,回到她十五岁这年,南省的一个小村子里。
三天,她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浑浑噩噩,渴了饿了就喝两口冷水度日。她不知道自己明明已经死了,为什么会重新回到十年前?
是因为老天也看不过自己上辈子过的太悲惨,死的太窝囊,所以给自己重来一次的机会吗?
眼泪不停的划过脸庞,黯淡的眸子却被清洗的越发明亮,“肯定是这样的,肯定是的,所以我这辈子一定不会再重蹈覆辙,一定不会的。”
宋兰暗暗给自己打完气,可上辈子的阴影到底在心里留下太多难以磨灭的印记,只是现在她选择将它遗忘,这一世她一定要活出个不一样来。
从床上下来,整个人头重脚轻,她回来的那天正好放学回来淋了雨,之后便感冒发烧,到今天也没好全。
也怪她这几天她沉浸在过去,又没吃东西,能好起来才有鬼。
撑着床架缓了好一会才慢慢往门口去,打开门,太阳已经落了山,天色也变得昏暗起来。唯一让她觉得真实的大概就是这时每家屋顶升起的袅袅炊烟,以及不远处儿童的打闹声。
闻着空气中的饭菜香,宋兰只觉得她饿得快要死了。不行了,赶紧做饭去。
九十年代农村,电器什么的都没有普及,做什么都自己动手。宋兰家里就只有自己一个人,爸爸妈妈外出打工,奶奶前两年也去世。
重新回到这个已经陌生的家里,宋兰心里一时五味杂陈。但不管再怎么感慨,现在填饱自己肚子要紧。
宋兰家的屋子还是爷爷在世时盖的泥砖房,十多年过去已经很破旧,下雨时有的地方还会漏雨。特别是雨季时,那时的自己总担心这房子会倒。
房子不大,一边一间正房,中间是大厅,厅后便是厨房。很简陋,但收拾的很干净。
照记忆中的样子,宋兰摸进厨房,在墙边摸索着拉亮灯。那时的灯泡还是暖黄色,开关也是一拉一关的那种,宋兰一时不禁玩心大起,一拉一关灯也随之一明一暗,“真是怀念啊……”
饥饿感迫使她放弃手中的玩具,到米缸舀了米,洗了洗倒进锅中,便去烧火。
村里的灶台都是那种一米多高,台面镶嵌两个直径差不多七八十公分的大锅,一锅煮饭,一锅炒菜倒也方便。
饭煮起来了,菜还没有着落,她记着厨房后面有片小菜地,都是自己趁放学放假的时间一点一点倒腾出来的。这时正逢初夏,菜地里的菜应该长出来了,看看去。
此时天已经黑的只能勉强看清路,趁着厨房里透出的灯光,好歹看清她那只有十来平米大小的菜地已经一片绿意盎然,长势喜人。宋兰的脸上露出重生这几天来的第一个笑容,弯腰摘了一把空心菜,便转身回了厨房。
因为一个人生活惯了,宋兰做饭的手艺倒也不赖,一把空心菜洗净放点猪油,拍两颗大蒜吃起来也有滋有味。
足足两大碗米饭下肚,宋兰才心满意足的放下碗,喟叹一声好饱。她已经好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上辈子她为了保持身材,为了让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呈现在那人面前,饭从来都只吃三分饱,现在想想当时的自己真是蠢死了。
羞愧跟愤恨让她不敢再多想,匆匆收拾一下,烧了水给自己痛快洗了个澡。
家里的卫生间也只是在她菜园旁边挨着厨房左边砌起的一个小旮旯,虽然小但好歹有个遮挡的地方。而村里好多人都是露天冲澡,虽然穿着裤头,可偶尔路过瞧见了,宋兰都恨不得将眼睛戳瞎。
洗完澡看了眼房间墙上的挂钟,已经晚上八点了,想起自己已经旷课三天,明天去学校还不知道怎么被老师罚。
自己上辈子念完初中便没有再上学,反而跟着村里的一个大姐跑到城里去打工。因为没什么文化,年龄又小,最初只能进黑厂打工,一个月拿个两三百块的工资,除开自己用的,每个月还能存下个一两百块钱。她想着自己帮爸妈存点钱,以后可以给家里盖套新房子,也就不用担心房子什么时候会塌。
可社会就是一个大染缸,十五六岁年纪的她就如同一张白纸,任人在上面涂涂画画,最后面目全非。
突然的敲门声打断宋兰的回忆,因为只有她一个半大的孩子的住,所以村里的人一般有事也不会在晚上的时候来找她,而她通常也是早早锁门,回屋做作业。
因为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年,这时候发生的一些小事她已经没什么印象。
敲门声一直在响个不停,宋兰犹豫一会还是起身去了大厅,“谁啊?”她在门后问了一句。
门外似乎有一瞬间的凝固,接着才有人出声回道:“宋兰,我是李景深,我就想问问你,感冒好的怎么样了?”
门外的男生十六左右的模样,一米七多的个头,身形却很消瘦。手上拿着手电筒,小幅度的不停晃动着,暖黄的光线也随之晃动。
宋兰透过门缝打量着屋外的男孩,月光洒在他的肩头,整个人仿佛都带着光。李景深,她的同学,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
家里条件跟她家一样很不好,母亲早死,父亲外出打工糊口,家里就剩一个年老的奶奶跟他。
所以他小小年纪却早早的就担起家里的重担,照顾奶奶,种田下地,读书,他的时间总是很挤,很忙。以至于他已经没有时间去跟同龄的孩子玩,打闹,别的孩子也都渐渐疏远了他。也只有跟他差不多情况的自己,偶尔还能说的上一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