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卖了清静

　　她奶奶是前年去世的，下雨天摔倒了，从此就没再起来，老人家去世之后，她的房间也关了起来，她们两个不敢进去，程大义也没进去的必要。

　　如今，房间里不仅传来动静，还有灯光和人声。

　　程清华听出是昨晚那两人的声音，间或掺杂着程大义的呼和声。

　　现在去厨房已经来不及了。

　　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回房，将门闩栓上。几乎是同时，对面的房门打开了。

　　“凤啊，凤……”程大义的声音渐渐远去，没多久，堂屋的灯光亮了起来。

　　那两人走到礼门门口，手电筒照了进来。

　　程清华站在床头为程北大挡住了光线。

　　“嘿嘿，清华，你姐的病好了吗，没好我们再给她治一治。”说完吹了一声口哨。

　　“你的腿好了是吗？”程清华靠近他们，特意将自己的脸放到手电筒底下眼白往上翻，语气森然：“你们知不知道，我现在杀人是不犯法的？”

　　两人被她那模样吓得手一抖，手电筒哐当掉在了地上。

　　“一家子神经病，走走走……”

　　见两人真的走了，程清华轻轻呼出一口气，狂乱的心跳久久才平复下来。

　　她也没有信心能把人吓走，要是那两人硬来，她这小胳膊小腿的也对付不了。

　　幸好，这两人没那么大的胆子。

　　程清华暗自庆幸，却不知道那两人已经给她们惹来了麻烦。

　　她起来的时候还没到七点，程大义大概是睡不着了，一大早起来冲凉，穿着一条蓝色两边带白条的破洞四角裤，正端着水盆往身上淋。

　　也不知道是真没意识到两姐妹已经长大还是怎么的，当着程清华的面他就伸手进去洗鸟窝，虽然就随便的呼噜两下，也惹得她一阵嫌恶。

　　“你能不能别整天出去了，每天都喝得醉醺醺才回来，太晚了我可不给你开门。”

　　“不去给别人干活，你上初中哪里来的钱？”程大义洗完澡又盛了粥，就着她昨晚做的泡椒焖猪肺，美滋滋的吃了顿早餐。

　　“你做饭的时候小心点，别把厨房烧了。”

　　程大义说完就出门了，临走前，程清华问他拿了十块钱。

　　应该是干活拿到钱了，程大义给得很爽快。

　　等程北大也起来吃了早餐之后，程清华提着菜篮子带她出门，却听到周围此起彼伏的口哨声。

　　门口不远处的池塘边上也坐了一些人，都是十四五岁的少年，隔壁村的。

　　本村的直接蹲在了他们家门前的空地上。

　　程北大长得好看，凭长相就可以列入村花的行列，而且她还发育早，十二岁的年纪已经稍显少女的曲线了，最是吸引那些刚对异性存在好奇与幻想的少年，她们家门口经常有这些人刻意路过，但都不会停留太久。

　　眼前这情况还是第一次。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程北大身上。

　　有几个胆大的已经站起来，一边朝两人靠近一边上下打量程北大。

　　看到程北大胸前明显的两个小包，那些人猥琐的笑了起来，有个年纪稍大的，甚至突然上前伸手要在程北大胸口摸去。

　　程清华适时亮出自己的砍柴刀，恶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

　　众人哈哈大笑，并没将她的威胁放在眼里，不过倒是没有再靠近了，围着两人说下流话。

　　程清华这才知道为什么来了那么多流氓，原来是程大献那两人放出去的话，说已经把程北大怎么样了，所以才引得这些人来这里。

　　背地里的话有多不堪入目，程清华不用想也知道。

　　“你们几个麻风病的，干什么？鸟都没豆芽大，就想女人了？”二奶奶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程清华看过去，她老人家已经拿着扫帚对那些人做出了轰赶的动作。

　　众人又是一通哈哈大笑。

　　“她的洞紧，鸟大了不合适。”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那些笑声更下流了。

　　二奶奶见多了事儿，听到这些话也不害臊，又跟那帮人对骂起来。

　　“烂鸟的玩意儿，生不出孩子的绝种户，你是哪家的，我告诉你爸妈去。”

　　“她又不是没被人玩儿过，你个老太婆喊什么喊，一个疯子还想嫁人吗？还不如造福大众呢。”

　　“就是，说不定洞都被人捅烂了，我们来捡烂货而已，她又嫁不了人，我们给她当丈夫她才高兴呢。”

　　“年纪那么小胸都那么大了，肯定是被人摸的，老太婆你别阻挡别人快活啊。”

　　二奶奶敌不过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气急了就回去拿了垃圾桶出来，烂菜叶子什么的，一股脑的朝那帮人丢过去，一边丢一边骂，那帮人才散了。

　　在别人看来，程北大就是个疯子加傻子，给一颗糖她能对你笑一下，如今长大了，给一颗糖却不仅仅能让她对你笑一下，能干的事情多了去了。

　　程大义是出了名的混账，她们又没有妈护着，怪不得那些人一听到个风吹草动就想入非非。

　　白捡的便宜，谁不想捡？

　　“程北大这烂货长得像你妈，好看是好看，但脑子都不正常，再养个几年趁早卖了清静，你上初中了，没人看着她，谁知道一天被几个男人睡。”二奶奶一边收拾地上的垃圾一边数落，对程北大是左一个不顺眼，右一个不满意。

　　程清华呼吸一滞，上一世的记忆如潮水涌来，将她淹没，她像一个溺了水无法挣扎的人一样，只看到一个个人影晃动，却什么都听不到。

　　卖了……

　　卖了……

　　卖了……

　　手心传来一阵钝痛，将程清华的思绪拉了回来。

　　低头一看，只来得及看到少年还没彻底离开的白皙手指。

　　抬头，对上少年略显担忧的目光又仓皇的避开。

　　她好像刚跑了千米一样，呼吸又粗又急，拉上程北大往自家菜地跑去。

　　“这死丫头，话没说完就跑……”身后，二奶奶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程清华连头都不敢回。

　　程北大体会不到她的慌张，她喜欢这样疯跑的模式，一边跑一边嘻嘻嘻的笑。

　　程清华转头看她，就见少女的目光亮得比天上的太阳还要晃眼，姣好的五官灿烂的笑容，令人心驰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