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掌嘴

　　心志坚定的男人还是有的，柴安以极大的毅力克服了化狼的冲动，夫妻二人浪漫的享受了一场“烛光晚宴”。

　　要说在这时代最浪漫的事是什么，肯定是无休止的烛光晚餐了，每天每晚都能“浪漫。”

　　固定的晨练结束后，柴安与七娘去了一趟和乐楼巡视，然后两人肩并肩朝北望楼行去，路上他细心观察四周，将城中的布局洞悉于心，来了这些时日他一直忙碌着处理各种事，真未好好游逛一番，借着这个空闲与七娘正好放松一下。

　　两人沿途品尝了不少小吃，有让柴安赞赏的但更多还是贬低到一无是处的。

　　“内里不熟夹生，外表泛黄干瘪，这馒头做的失败；越梅酸涩难以入口还有沙粒，到底洗过没有，失败……”

　　柴安一路走一路吐糟，这时代的小商小贩太不讲究营销了，或许土生土长的人不觉得什么，但他是谁，穿越人士好不好，那嘴巴刁成了只认舌尖上的中国。

　　“官人，人家做点小买卖也不容易，再说味道还不错啊。”七娘吃的很开心，以前根本不舍得买一些来尝，如今能吃到新鲜食物已经很满足了。

　　柴安虽然吐糟但嘴里也没闲着，吐出一个果核，道：“所以啊我是远离他们后才对你吐糟的，不过想想也理解，待上几十年后嘴里都会淡出鸟，吃这些也会觉得味道好。”

　　七娘白了他一眼：“官人又说人家听不懂的话。”

　　“哈，听不懂就先记着，长大了就懂了。”

　　“七娘早就长大了。”七娘很不满，对自家相公的言论提出驳斥。

　　柴安哈哈一笑不再言语，七娘安静半晌又笑了起来：“其实这样的官人更好相处，平日里太过淡然成熟，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呵，那叫养气功夫。”

　　“妾身不懂，不过官人认为对的那就肯定是对的。”

　　柴安哑然失笑，但也宠溺的刮了一下她的琼鼻：“本官人可以理解你这是在拍马屁吗？”

　　“呀，妾身藏得这么深都被官人看出来了。”

　　“……”

　　两人相识而笑，每次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才会这般安宁祥和又充满欢声笑语，所以也特别珍惜二人世界的时光。

　　北望楼地处江州的中心地域，与临舒楼隔河相望，昔日同为最引人瞩目的楼阁，一入夜乐声笑声交织一片，临楼相拥的男男女女说着俏皮话，低吟与喧嚣相合好不热闹。

　　只是如今的北望楼门可罗雀，零零星星的几个人一人占着一张桌子，店内的伙计也无精打采的打着哈欠。

　　柴安眉头微皱，迈步走了进去，直到坐下都不见伙计来招呼，七娘想要喊小二却被柴安按住手掌。

　　两人静静的等候，足足一炷香后才有一名伙计慢慢吞吞的走了过来，抖动僵硬的肌肉笑道：“客官要点什么？”

　　柴安望着他假笑的模样，淡淡道：“清淡些的小菜来四碟。”

　　“好来，您稍等。”

　　店伙计转身下去，过了许久才端上小菜，柴安每一样都品尝了一口便放下筷子，眉头皱得更紧。

　　七娘帮他揉开皱起的眉头，柔声道：“官人，不合胃口吧，要不我借他们的后厨用一下，做几道小菜？”

　　柴安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桌面闭目思考着什么，七娘早熟悉官人的习惯，也不再打扰，起身朝着后厨走去。

　　不一会有争吵声传来，七娘小声解释着只是想借用一下后厨做几道菜并不是来捣乱，可店里的人毫不相让，纷纷指责七娘，更有几个人凶恶的冲她挥舞拳头。

　　七娘耐心得解释自己官人口刁吃不惯这里的东西，却引来更大的针对，坐实了她就是来捣乱的事情，有一个人更揪住了她的衣领，眼中还闪过一丝淫秽之色。

　　“小娘子是不是你家官人让你来捣乱的，不说实话把你们两人都送去衙门。”那人手掌用力快要提起七娘，鼻子不断朝下快要碰到七娘娇俏的脸。

　　啪

　　突兀的一巴掌将此人抽懵，松开手倒退数步，鼻孔飚射温热的血，他捏住鼻子清醒过来，看到七娘的身前站着一名清瘦的男子，文文弱弱毫不起眼。

　　“原来是小娘子的姘头，就你这小身板也敢出头，估计夜里连小娘子都满足不了吧，你要想找死成全你，不过大爷心情好，如果跪地求饶再送上小娘子就罢了，否则休怪打得你满脸开花。”那人用鼻孔对着柴安，拳头握得骨节直响。

　　啪

　　又是一巴掌，速度极快，那人没想到柴安居然还敢出手，两边脸全都肿起来，他捂着脸大怒挥动拳头就要打过来，吓得七娘拉着柴安就要退却。

　　柴安却平静的站在那里，不闪不避，像是被吓傻了一般，换来了那人及一众伙计的讥笑。

　　“呀。”七娘眼瞅着拳头就要打在官人的脸上，可官人竟然不出手也不闪避，和乐楼她见过官人发怒打人的样子，绝对不可能被吓傻，可眼下是为什么呢。

　　来不及思索，她迈步就要冲到官人身前挡下，可发现自己的玉手被一只有力的手掌紧紧拉住。

　　“官人？”

　　柴安侧头冲她淡淡笑着，根本没有理会打来的拳头，劲风吹动了他的发丝，突然一支筷子射穿了拳头，紧接着一道人影奔跑如飞赶至，一脚踹翻正在抱着手掌哀嚎的恶汉。

　　来人扔掉头上的方巾，脸上写满了愤怒，对着恶汉拳打脚踢，没有半分的怜悯。

　　不一会那人头破血流，身子痛得弓成了虾米，可柴安不吭声那人也不停，大有活生生打死的架势。

　　“戴宗大哥快停手，这人快被打死了。”七娘心软，见到那人身下一滩血迹忍不住出言劝说。

　　戴宗没有停下，狠狠的踢在那人的肋骨，咔嚓一声传出肋骨断掉的声音，他还在继续，不过扭头道：“此子太过可恶竟惹到嫂嫂你们，方才我若是晚到一步只怕还要伤到柴兄，不打杀了他难消我心头之恨，也对不住相邀柴兄之情。”

　　“柴兄真是对不住了，请你们来不想还差点让你们遭了罪。”王臻白一路小跑，但比之戴宗实在慢了太多，此刻赶到气喘吁吁，但还是急忙施礼道歉。

　　柴安扶住他手臂道：“王兄言重了，只是一场误会而已，戴兄停手吧，此人虽可恶但罪不至死。”

　　听到柴安开口戴宗才停下，那人已经奄奄一息，戴宗把手上的血在那人身上擦干净才转向柴安，抱拳道：“柴兄，对不住了。”

　　“无妨。”

　　柴安摆摆手将此事带过，然后迈步越过那人走向了后厨，七娘知道官人肯定饿了，急忙准备饭菜，这一次谁也不敢阻拦。

　　“柴兄，那人我已让人辞退，也扔出去了，绝不会碍你眼。”王臻白处理完后续也急忙赶来，点出处理的事情，小心陪同：“你看看我这酒楼该如何翻整才能合意？”

　　柴安没有回答，只是慢步查看，两人自从上一次的误会也知道了柴安的习惯，不说话是在思索问题，他们小心陪着，直到最后柴安看完吐出一口气戴宗才笑道：“柴兄可想好了，若是都不满意拆了便是。”

　　王臻白吓得冷汗直流，狠狠瞪了戴宗一眼，柴安也笑了起来，戴宗此人颇为有趣，仗义又不乏灵活，很能调节氛围，只是对一些看不过眼的事有些钻牛角尖，处理起来太直也太刚了，否则此人能混得更好。

　　三人坐下，七娘也带着最先招呼他们的伙计端上了菜肴，很清淡不过味道却是极好，戴宗赞口不绝：“嫂嫂这门手艺了得，难怪柴兄吃不惯外面的饭菜。”

　　“口舌之欲对我来说很难改喽，倒是让你们见笑了。”

　　“柴兄这是真性情，何来见笑。”王臻白举杯敬酒，三人相谈甚欢。

　　见七娘在一旁默默吃饭也吃得差不多了，柴安开始谈起正事，对于酒楼的方方面面都做了细致的翻修和安排，到了最后更索要纸笔一一写下，许多地方也不嫌繁琐着重反复的提醒。

　　忙活了整整一天，北望楼的复苏计划呈现在纸上，满满十几张，柴安手腕手指皆酸痛无力，以前拿惯了钢笔书写流畅，突然改用毛笔很不适应，好在当初跟着一位朋友练过一些时日的毛笔字，否则会更辛苦。

　　“柴兄这字铁画银钩厉害啊。”

　　戴宗拿着纸夸奖，柴安忍不住脸红：“戴兄别打趣我，我的毛笔字写得不行，难登大雅之堂，至于什么铁画银钩，承受不起的。”

　　王臻白笑着摆手：“相对于他那字，柴兄这个真的不错了。”

　　戴宗也不解释，直接提起笔龙飞凤舞的写了一行，脸也不红推到柴安眼前道：“请指点。”

　　柴安哑然失笑，这字还真像螃蟹爬的，自己的字虽然不好但放在一起比一比还真有点铁画银钩的意思。

　　在这些小糗事上，两人的关系越来越近，有时候交朋友交心最快的放心就是互爆自己的糗事，哈哈一笑没有讥讽反而会无形中拉近。

　　柴安深明其中的意味，戴宗深交，王臻白适可而止，他看穿却未说穿，心中也没有不高兴，这就是社会，你的身份注定了你的交际圈。

　　吃过饭柴安召集起店内的所有掌柜、伙计，松松散散的站着，柴安淡淡道：“我叫柴安，是来重组北望楼的，之前并未得到正式授权所以不能插手你们的去留，这是规矩，但现在我拥有这份权力，你们都走吧。”

　　“什么？”

　　这群人先惊后怒，冲到王臻白前仗着老人的身份要求他下令打出柴安，更有几个厨子提着菜刀出来，瞪着柴安随时都会暴起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