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现实很骨感

　　“你叫我？有事？”悯雪讶然，回眸一笑。

　　回眸一笑百媚生……风流兼下流的白居易大大笔下的千古绝句，写的就是这个味啊！

　　——要死了要死了……林落尘情难自禁，向前跨出两步，差点想扔掉肉干，腾出手来去握她的手。

　　“嗯？”悯雪瞪大眼睛。

　　不只佳人脸上打个大大的问号，无数旁观者都觉得惊奇。

　　这个臭乞丐，差点被人活活烧了，都不懂得开口求饶，怎么见了美女就会说话了？

　　“多谢悯雪姑娘一饭之恩。他日……我……必以身相报！”林落尘掏心掏肺恳切万分道。

　　“噗嗤……”听了这话，绝色佳人不由掩嘴哂笑。

　　这个臭乞丐倒有点意思，臭是臭了点，说出话来还文绉绉的，还以身相报……两人的身份地位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她倒没从这句用词联想到轻薄之意，只是对这臭乞丐平添几分同情。

　　“好好活着吧，活着，就有希望！”

　　悯雪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也有自己的大麻烦不知如何解决，哪里还管得了这个不明来历的臭乞丐。

　　“是……活着，就有希望！”林落尘听到佳人所赠的励志之言，忽觉浑身充满力量，喃喃地望着她远逝的倩影发呆。

　　“哈哈哈哈……以身相报！臭乞丐亏你也敢想，老子比你更想！”

　　“傻人有傻福啊！这臭乞丐倒是替我们这些臭男人说出了心里话，幸好悯雪姑娘心地善良，没把这嘴上占便宜的臭乞丐剁了喂狗……”

　　围观的一班闲汉，直到悯雪走远，这才前仰后合轰然大笑，打趣起来。

　　林落尘怔住。怎么回事，刚才是怎么回事？

　　饿得快要死了而且身上火油味还没消散，差点就让人活活烧了，怎么会转动那般轻浮浪荡的念头，说出那般口花花的言语？

　　小爷我还是仙界半神林落尘吗？

　　——嗯，这好像，是第一世见了美女就迈不动腿的超级纨绔林落尘吧？

　　我靠，三世为人，小爷我会不会精神分裂呢？

　　林落尘警醒起来。当然，他警醒的部分原因，是不远处那群乞丐正虎视眈眈盯着他，眼神中满满的羡慕嫉妒恨。

　　不对，他们盯着的不是他，是他手里捧着的烤肉干！

　　幸好，刚才这里发生这么大动静，引来把守城门的卫兵维持这里秩序，那伙丐帮地头蛇，一时半会还不敢来抢悯雪姑娘亲赐的烤肉干。

　　不过，只要人群散逸，他们绝对不会放过他……放过他手中的美食。

　　别想多了，小爷可不傻……林落尘充满智慧的眼睛，鄙夷地扫扫那群乞丐，松开裹脸的衣襟，张嘴大口大口地啃起烤肉来。

　　这一下，围观的无数人，又想流口水又想呕吐了。流口水是为了那一大块烤肉的异香，呕吐是为了林落尘露出的恶心尊容……

　　林落尘顾不了那么多，埋头大咬大嚼。三级妖兽精心烹制的烤肉，除了香得让人垂涎，吃到肚子里满满都是正能量啊！

　　一股股暖流，从林落尘肠胃中直接扩散到四肢百骸，那一处处断骨、经脉、肌肉，无比的舒畅。

　　林落尘估计，如此滋补的兽肉，普通人定然不能多吃，否则其中蕴含的能量，绝对能把人撑爆。

　　好在他这具肉身岂是普通，不就二十来斤，再多来十倍应该都没问题……林落尘的肠胃几乎就是无底洞，大口大口把烤肉吃进肚里，化成满满正能量让四肢百骸舒爽之外，肠胃里还是空落落的。

　　很快，两尺见方的烤肉，被林落尘啃得只剩巴掌大一块了。

　　围观者无不目瞪口呆，这臭乞丐也太能吃了吧？

　　他肚子有多大？不怕撑死吗？

　　倒是人群中一些颇有眼光的修士觉得其中有不寻常，三级妖兽精制烤肉，换了他们也不敢这样吃，非把他们的丹田气海撑爆不可……

　　这个臭乞丐，深藏不露啊……

　　想通这一层，那些修士即刻悄悄离开这是非之地。

　　眼看着林落尘把一大块烤肉吃干咽尽，那群乞丐地头蛇急得火冒三丈，狠狠瞪着眼睛冲他嘀咕起来。

　　林落尘的神识，把他们的嘀咕听得清清楚楚：“臭杂毛，好好一块肉让你这般糟蹋了，撑不死你，等天黑了看老子怎么把你这团烂肉也烤了……”

　　这时，一个摆地摊的驼背老头端一碗水过来：“苦命人，慢慢吃，别噎着……你这是饿了多久啊……造孽哟……”

　　“老伯……谢了……”林落尘打着嗝，喝下驼背老头送来的水。“滴水之恩，他日……必有厚报！”

　　驼背老头本是苦命之人，这个比他更命苦的臭乞丐眼下自身难保，竟然还对他说什么必有厚报，大概失心疯了。

　　他只当没听见，低声道：“吃饱了赶紧走吧，豪哥那一伙人恶着呢，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豪哥那一伙人，显然是指准备天黑以后把林落尘“烤了”的那伙丐帮地头蛇了。那只是一群普通地痞混混，林落尘倒不是怕了他们。

　　不过林落尘也知道，他现在的状况最好别惹事。

　　他已经注意到人群中悄悄离开的那些修士，醒悟自己一口气吃下二十来斤三级兽肉，让人生出疑心了。

　　那就走吧……

　　林落尘暗暗叹口气，举起驼背老头的碗，“咣当”摔得粉碎。

　　“什么破水，比小爷身上的脓水还臭！差点让小爷把刚吃近肚的好肉吐了……老不死的假慈悲。”

　　林落尘摔了碗，骂骂咧咧走了。此举，是为保护驼背老头，免得他走了以后，那伙乞丐地痞迁怒老头就不好了。

　　老头在背后摇头晃脑长长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否明白林落尘的苦心。

　　林落尘一边走，一边偷瞄那伙恶乞丐，暗忖：“你们这些杂碎，今日抢了小爷两个肉包子，他日小爷若不抢回来，就枉称半神！”

　　时值正午，烈日当空。那伙恶乞丐大概也不会想到林落尘就此离开，不知躲去何处避暑寻乐了，没人盯他的梢。

　　林落尘拄着木棍，一瘸三摇地艰难走出集市，沿着一条行人众多的大道，背向卫城缓缓离去。

　　“卫城……潜龙谷，给小爷等着，我会回来的！”

　　一路上，林落尘把重生一天的所有遭遇，细细梳理了一遍。

　　他得出了一个结论：面对危机和正常状况，他的心态，是仙界半神林落尘二世；可是遇上让他心动的女人，他的心态，就变成了地球纨绔林落尘一世……

　　两者的心智、个性天差地别，一个缺钙，一个缺爱……

　　唯一相同之处，两世林落尘，就是都死在女人肚皮上……

　　——唉，丢人啊！

　　忆起见到那个名叫悯雪的女子时，自己的心理活动、举止神态和说出的话语，林落尘有些臊得慌……

　　这是半神林落尘替纨绔林落尘害臊吧？

　　典型的人格分裂啊……什么时候识海中的半神元神才能完全解封呢？那样自己才能找回真正的自我吧？

　　不对！妈蛋，现在小爷我可是落尘三世！

　　所谓一世、二世，犹如南柯一梦而已。

　　什么人格分裂、精神错乱，见他娘的鬼去吧！

　　我思，故我在；我在，故宇宙在！

　　——妈蛋，活好当下的自己，随心所欲、恣肆快意是正经，管他娘什么前生来世！

　　林落尘一下想开了，不再在“我是谁”这个问题上纠结自己。

　　尽管仍旧觉得饥肠辘辘，可是那二十来斤三级兽肉补充给他的能量，让他这具破败的肉身，注入不小的力量和满腔豪情。

　　他扯开破锣般的嗓子，向大道前方无人处嘶吼：“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呀，往前走，莫回头！通天的大路，九千九百九千九百九呀，往前走，莫回呀头……”

　　一边狂吼着，一边想起悯雪回眸一笑的万种风情，心痒痒的。

　　林落尘暗暗发誓：这一世，小爷我要钙，也要爱！

　　只要有真爱，死了也要爱！

　　——只是，不会第三次死在女人肚皮上了吧？

　　吼完一首地球纨绔林落尘记忆的劲歌，林落尘还是有点忐忑了。

　　三天之后，林落尘完全处在了一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悲惨境地，什么钙什么爱，完全没有心力去憧憬。

　　醒里梦里，脑子里只有一个字：饿！

　　这三天，林落尘风餐露宿，日夜跋涉，竟然粒米未沾！

　　一路经过的稍有规模的城池是进不去的。

　　即便是最小规模的城镇，那里也被分帮结派的乞丐混混占据，远远看到林落尘这身行头，不等他靠近就把他打出来了。

　　至于乡野之间的小村庄，好心人应该还是有的吧，可是那些妇孺老头，远远看见他，就吓得跑回家把房门关得死死的，任他怎么求爷爷告奶奶就是不敢开门，更别谈什么施舍。

　　然后就招来村里的青壮，手持棍棒把他像打妖怪似的轰走。

　　他试着采摘路边的野果、田间的瓜薯，吃到肚子里，比喝水更没感觉，这才闹明白了，他这肚子，眼下只有填进肉食才管用。

　　这具破败的肉身，骨骼经脉断了，丹田气海碎了，连消化系统都不正常了，只有肉食，方可填补他所需的能量。

　　可是无人施舍，哪来的肉？就算遇到好心人施舍，人家也未必给你肉食啊，那不是施舍是供奉大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