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双臂废了

　　山贼也有山贼的规矩，既然说好了比试拳脚，那就是比试拳脚，动了兵器，不仅让人鄙视，而且还被人抓住把柄。柏雪勤牢牢抓住这一条，要逼左小孽自断手腕。

　　“少装蒜，跟山贼有什么好讲规矩的！”张宇宙勃然怒道：“要打便打，怕了你不成！”

　　“老张不要乱说，他们不讲规矩，咱们还是要讲的。”左小孽忽然淡淡一笑，扫了扫躺在地上的云端木，道：“只是，这件物体乃是在下离开门派的随身纪念品。柏帮主若说它是兵器，你倒说说这叫什么名字？”

　　“这不就是门……”话到一半，柏雪勤还真说不出来。这东西与门栓有几分相像。但若说是门栓，那门栓自然不算是兵器。

　　“怎么，说不出来了吧？”左小孽狡黠道：“你那可怜的弟弟，连一条烂木头都打不破，好意思在这里耀武扬威吗？这事传出去，柏帮主就不怕丢人现眼吗？”

　　“你……”柏雪勤气疯了，明知对方在狡辩，但自己却有点理屈词穷。本来他就不是什么守规矩的人，只不过想找个借口为难龙道兰一下，但没想到对方竟抓住自己的漏洞反击。

　　“哈哈。”龙道兰对左小孽的机敏颇为赞赏，道：“小兄弟说得对，在下从未见过像木头的兵器，柏帮主想必也没见过。”

　　“是啊，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木头是兵器的！柏家兄弟太搞笑！”

　　“柏雪易自己把自己手腕搞断了，还要怪别人，真是无耻。”

　　“传出去都丢人！连个木头都打不碎，好意思在岭石境当山贼吗？同心会的人太幽默！”

　　此人一出，众人恍然明白过来，纷纷七嘴八舌地讥笑起来。

　　听到这些，柏雪勤气得脸色忽红忽白，怒火中烧在胸膛起伏上下，僵持了半天，实在找不出反驳的理由，终于狠声道：“好，算你走运。来日方长，咱们后会有期。咱们撤！”

　　“赶紧滚吧，吃了败仗就好好回去反思吧！”见同心会的人败退，石龙帮的人小喽啰站在原地喝彩起来，这些天一直被同心会欺负，现在终于出了这口鸟气。

　　“感谢三位出手相助，还请到我山寨一坐，让我等尽尽地主之谊！”龙道兰转身向牛荣三人躬身一拜，诚恳道。

　　“这……”牛荣本不想跟山贼扯上关系，但想到左小孽的伤势还要有求于人，只好拱手谢道：“龙帮主客气了。”

　　回到石龙帮山寨内，各位分宾主落座。牛荣见左小孽满脸通红，额头青筋暴跳，赶忙道：“龙帮主，我师弟他手臂受伤，不知可有医药救治？”

　　“对不住，是我疏忽。”龙道兰一拍脑门，赶忙取出一小瓶药膏递给张宇宙，道：“这是我收藏多年的断续膏，快给小兄弟抹上！”

　　张宇宙赶忙接过，用手均匀地为左小孽涂抹在双臂上。别说，断续膏还真有效，只涂抹了一小瓶，左小孽的双臂就不再那么疼痛，脸色渐渐好转。虽然依旧无法用力，但比先前好转不少。

　　“多谢龙大哥。”左小孽由衷感激道。

　　龙道兰呵呵一笑，叮嘱道：“小兄弟切记，三个月内不可饮酒，更不可动气。否则依旧会疼痛。”

　　“多谢龙大哥告知。”左小孽抬了抬手，艰难道。

　　“哈哈。”龙道兰大笑着举起酒杯，道：“左兄弟，今天就委屈你了。你不必喝酒。其他人都举起杯子，为庆祝今日大胜，大家都干了！”

　　小喽啰们纷纷叫好，众人举杯一饮而尽。龙道兰开口问道：“牛兄弟，你们可是打算要去仙盟报到吗？”自从得知牛荣三人的实力后，龙道兰有点要挽留他们的意思。

　　牛荣淡淡一笑道：“正是，在下师命在身，不得不去。”

　　龙道兰叹口气道：“想当初我跟陈情也是这般，离开生活十多年的山门，兴致勃勃地加入仙盟。以为会有个大好前程。可是……哎……没想到落得如今的局面，连自己的山门都不敢回。”

　　牛荣好奇问道：“龙大哥实力非凡，怎么会离开仙盟呢？”

　　“不瞒你说，当初我们七八个师兄弟被仙盟看中邀请加入。”龙道兰陷入痛苦的回忆，叹道：“但是几年下来，除了作为大师兄的我和小师弟的陈情外，其他人都死了。甚至有的连尸骨都找不到。”

　　同坐的几人听到此处，不禁被这么凄惨的结局震惊，连大吃大喝的张宇宙停下手中的酒杯，慌问道：“怎么会这样？仙盟不是向来很和平吗？”

　　“现在的仙盟已经不像过去。”龙道兰苦笑道：“仙盟盟主已闭关多年未见。如今仙盟由三大仙尊，十大长老和几大仙族的人掌控。不知什么时候起，他们之间的关系便一直不好，虽然表面上同属仙盟，但暗地里却抓紧扩张自己的势力范围。咱们这些没有背景的弟子加入仙盟，只会成为他们争权夺利的马前卒、牺牲品而已。”

　　牛荣听到这些事，顿时愁眉不展，开始为师兄弟三人的未来担忧。

　　“其实，不仅是我们，就连同心会的柏家兄弟，当年也是浩雨堂的人。”龙道兰缓缓道：“这个浩雨堂位于西仙域，它的堂主乃是十大长老之首，在仙盟中说话的分量比仙尊还要厉害。我与陈情当年与那柏家兄弟虽同是浩雨堂弟子，但却是死对头。由于卷入一场内斗，浩雨堂将我和陈情逐出后，上面的长老为了平衡势力也将他们一并逐了出来。从此后，我师兄弟二人便在这里躲了起来，不问世事。而柏家兄弟却至今看不透，还盼望着能有朝一日重回浩雨堂。”

　　在场众人听了，顿时沉默下来。过了半晌，牛荣诚恳道：“还望龙大哥，能给我们三人指点指点。”

　　“依我看，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这些是非之地。”龙道兰淡淡一笑，语重心长道：“不过，想必你们都做不到。那么就还有两个办法，一个办法是隐。”

　　“隐？”牛荣疑惑道。

　　“对，隐的意思就是虽然加入仙盟，但要做到不露锋芒，不要与人争斗，受人欺负，遇到不公，也不要强出头。”龙道兰眯起眼道：“各位都是血性男儿，要做到这点可不容易。”

　　“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张宇宙叫道：“还有一个办法呢？”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争。”龙道兰解释道：“但争就要有靠山，仙盟山头林立，形势复杂。各位若能看准形势，永远选择胜利的一方。那么，在仙盟的地位就会与日俱增，自然也就不怕什么斗争了。”

　　“这个恐怕不易。”牛荣思忖道：“人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永远选对呢？”

　　“牛兄弟说的没错。”龙道兰颔首道：“做到这两点都不容易，因此就剩第三个办法，那就是逃。当年我与陈情卷入一场风波，好在急早抽身，虽然依旧被逐了出来，但也享受到难得的安宁。”

　　听到这里，三人陷入沉默，皆暗道：“虽然龙道兰说得有理，但自己还未加入仙盟，岂能就想着如何逃出仙盟？”

　　“哈哈。今天喝了几杯酒，老夫说多了。”龙道兰见牛荣三人脸色有点难看，赶忙端起酒杯道：“牛兄弟，你们三人其实不必太过忧虑，不同人不同命，你们也未必就会像我和陈情一般，非要逃出仙盟。毕竟不同堂口的情况很不相同。”

　　牛荣顿时释然起来，暗道：“也是，自己真是多虑了。”随举杯，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敬龙大哥一杯。”

　　“龙大哥，你刚才的话，可把我吓坏了。”张宇宙哈哈笑道：“我差点就下决心留在这里跟你当山贼了。”

　　“不可胡说。”牛荣斥责道。

　　“无妨。”龙道兰哈哈一笑，毫不介意，道：“这位兄弟心直口快，不知要去哪个堂口？”

　　张宇宙指了指牛荣和左小孽，道：“我师兄他要去青羽堂，我师弟要去白虎堂，我要去雄狮堂。这三个地方各有什么特点，还望龙大哥能详细说说。”

　　“哦？”龙道兰重新审视了坐在身边的牛荣一眼，惊异道：“牛兄当真了不起。青羽堂也可是与浩雨堂齐名的地方，青羽堂中有两人位居十长老之位。在下看牛兄气质端庄，到了那里一定会大有前途。”

　　“龙大哥过誉了！”牛荣微微一笑，道。

　　“至于你们两位，虽然与青羽堂相比差一点。”龙道兰沉思道：“但控制的门派也不少。尤其是这个白虎堂，现在差不多是东仙域的霸主了。”

　　左小孽追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龙道兰有些难为情，干笑了两声，道：“这个……，小兄弟有所不知。你看我石龙帮在这里似乎是个角色，但其实每年都要给白虎堂送去大批仙晶宝物。”

　　“呃……”左小孽又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其中利害关系。

　　“小孽，不该问的不要乱问。”牛荣训斥道。

　　龙道兰摆手笑道：“牛兄不必紧张。这些其实都是潜规则，我就是不说，相信左兄弟进入白虎堂后也必然会明白。说不定以后我石龙帮与左兄弟还有交集。”

　　见他讲话大气，左小孽生起一些好感，便道：“将来龙大哥用得着小弟的尽管开口。”

　　“我们雄狮堂呢？”张宇宙迫不及待问道。

　　龙道兰看着张宇宙，笑道：“雄狮堂掌控着不少仙山峡谷，这位兄弟加入后，免不得要跟山里的那些飞禽走兽拼杀一番。买卖兽丹是他们的主要收入。但听说雄狮堂的人有些小气，兄弟今后可要当心。”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张宇宙叫道：“没什么大不了的。”

　　“如此甚好！”龙道兰呵呵一笑，举杯祝愿道：“祝各位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万事如意，逢凶化吉。干！”

　　“干！”几人饮下一大杯酒，心中抑郁之气很快消散。一面吃喝，一面说说笑笑很快便熟悉起来。当即决定，由于左小孽的伤势未好，三人便在石龙帮短住几日。龙道兰自然欢迎，并答应等左小孽伤势痊愈会派人护送他们离开。

　　不料，左小孽的伤要比意料恢复得慢。用龙道兰的药膏摸了两三天知觉是有了，但却时常像触电一般发麻。

　　龙道兰对左小孽运用真气检查后，发现还是低估了混元真气的厉害，虽然大部分气都被云端木吸收，但依然有部分渗透了进去，现在左小孽双臂的气脉已被打散。这样的内伤很能治愈，并且时间不确定，短则半年，长则需要好几年。

　　一听需要这么长时间，牛荣焦急道：“龙大哥，你可要想想办法。不久我们便要去仙盟。我师弟这样子可不行。”

　　“实在是无能为力。”龙道兰皱起眉来，摇头道：“我这地方缺医少药，这样的重伤，的确爱莫能助。或许等左兄弟进入白虎堂后，能遇到什么机缘。”

　　牛荣听完心痛不已，内疚自己辜负师父委托，这才导致左小孽未到白虎堂，就先落下了残疾。

　　“呵呵，没关系，大不了我今后不用手臂就是。”左小孽见他难过，赶忙安慰道。

　　既然左小孽的伤势无法在短期内恢复，牛荣便决定不在石龙帮耽搁。龙道兰亲自护送三人过乱石岭。四人整整飞了三日，绵绵不尽的群山终于趋向平缓。放眼望去，一座雄壮的仙城出现在地平线上，在灼灼日光下反射出万道霞光。三人终于赶到了此行的目的地，金鼎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