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她是谁？

　　电话突然固端，等到秦一晓再打过去的时候，就是冷冰冰的拒接声，“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秦一晓一遍一遍的打，那冷冰冰的声音就像一个巨大的大手，把她的灵魂一点点的厥住，然后推向深渊。

　　就在几分钟前，她还像浸在蜜罐里一样，现在就像溺在深水里了，冰冷无比，却又不能呼救。

　　第二天早上，钱宁去叫秦一晓吃早餐，进屋的她吓坏了，秦一晓的手冰凉，头发凌乱的盖在脸上，眼睛上还有未哭干的泪痕。

　　“一晓，你怎么了？”钱宁赶快走到她的床边，抱住她的头，心疼的问道。

　　“宁宁——他——他昨晚给我打电话了。”抽抽噎噎的刚说完一句话，秦一晓的眼泪又止不住的往下掉。

　　她继续语无伦次的说：“你知道吗——我——我好开心，因为他说他想我，想我——不，他问我，他那样温柔的问我，有没有想他。”

　　钱宁越听越糊涂，怎么听这都是一件开心的事，不过她的直觉告诉她，一定不是仅仅就这样的。

　　“钱宁，告诉我，她是谁。”秦一晓突然冷静了下来，眼睛里还噙着眼泪，挣脱开钱宁的怀抱，有些冷冷的问。

　　秦一晓知道，钱宁一定瞒着她什么事，钱宁一定知道。

　　钱宁叹了口气，说：“如果你是问杜少爷身边的女人，那一定是颜青了。”

　　听到了这个从来没听过的名字，秦一晓的内心更加绝望了。

　　“为什么？为什么？！”秦一晓眼睛哭的血红，绝望的叫到。

　　“一晓，你别这样，别这样。”钱宁看的十分心疼，看到她，就像看到了当初的自己，不由得心疼下去。

　　“钱宁，钱宁我求你，你告诉我杜云起是谁，他到底是谁啊，除了杜云起三个字，我怎么对他一无所知啊。”秦一晓绝望的抓住自己的头发，哭喊着。

　　“我——”

　　钱宁不知从何说起，不忍心看到秦一晓哭的亮晶晶的眼睛。

　　“一晓，这是一段很长很长的故事，我知道的也不多，我只能告诉你，我所看到的，也是这所谓豪门华丽外皮下的肮脏事实。”

　　“杜氏财团到杜少爷这一代，已经是第三代了——”时光犹如回逝到当年，钱宁第一次被父亲领到杜家宅邸的时候。杜建章像个亲昵的爷爷一样对钱宁说：“你就是钱家的小丫头呀。”

　　“是的，杜爷爷，我今年六岁了。”彼时天真的钱宁甜甜的笑道。

　　杜建章好像被她的天真逗到，哈哈的笑了起来，对不远处的一个小男孩说：“来来来，动儿，过来看看，这就是你以后唯一的朋友了。”

　　杜风动有些胆怯，望着这个跟他同岁的小女孩，只是用好奇的眼神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就静静地转身回房了。

　　杜建章好似看惯了杜风动冷清的样子，也不恼怒。

　　“这就是我第一次看到风动少爷，那个时候，还没有云起少爷。”秦一晓已经安静下来了，手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静静地钱宁讲着那个没有她的过去。

　　在钱宁来到杜家的第二个月，她也没能再见到那个风动少爷，听父亲说，风动少爷从生下来体质就非常不好，每当风动少爷犯病的时候，杜建章和杨雅心总是会不顾外人的吵起来，钱宁听得久了，也就知道了。

　　原来当年，杨雅心是杜建章母亲同父异母的妹妹，而杜建章的外公十分喜欢杨雅心的母亲。

　　因此，虽然在没有迎娶杨雅心母亲之前就有了杨雅心，但是他对待杨雅心也是极尽宠爱的。

　　而杜建章就比较倒霉，从小到大就没有见过外公几次，甚至都不承认他体内有他早逝母亲的血统。

　　然而当年杜建章却对杨雅心一见倾心，不顾两家人反对，毅然决然的娶了杨雅心，据说，当年还是先有了风动少爷，才逼迫杨家松口把独女嫁过来。

　　然而因为两个人是近亲，所以风动少爷虽然生下来很聪明，但是却心脏不好，医生说，风动少爷有天生性心脏病，不能过度劳累，也不能心思太重。

　　钱宁的父亲总是偷偷的告诉她，风动少爷虽然是她现在的主人，却不是一辈子的，早晚会出现杜家真正的继承人的。

　　他却没想到，杜家是有继承人，可是却是自己妻子生的。

　　钱宁到现在还记得，那一夜的父亲，抽了一夜的烟，第二天仿佛苍老了十岁。钱宁到现在也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这么做。而当钱宁母亲怀上杜云起的时候，就搬离了杜家，钱宁再也没见过她。

　　而钱宁的父亲遭受这样的屈辱，却仍旧没有任何办法，他说这是宿命。

　　就这样，安稳的度过了五年。

　　那天下午，杜家突然来了一个脏兮兮的妇人和男孩。

　　杜建章和杨雅心摒退了所有人，可那时候钱宁在屏风后面睡着了，没来得及出去，于是她听到了可能这辈子她都不会知道的事情。

　　“我求求你们，不要把云起带走，他是我的亲生骨肉啊。”那妇人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砰砰砰的磕头声，让钱宁心疼，她怎么也不会忘，那是她妈妈的声音啊。

　　这时候，杨雅心显得有点轻蔑的声音响起：“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当初不说的好好地生下云起就交给我们吗，然后换你们钱家的自由，还因为这个就抛弃他们父女俩，呦，这怎么，跟我上演母子情深呢？好感动呀，你说是不是建章。”她轻轻嗤笑，仿佛这个不住向她磕头的女人只是走投无路的乞丐一样。

　　杜建章这时候却没有说话，钱宁并不知道他当时是怎么样的表情，只是知道过了好久以后，他终于开口说道：“孩子你可以带着。”他顿了顿说，“不过，只有周末你才能带他回去。”

　　钱宁的母亲却好像已经很知足，连忙答应了。

　　杜建章和杨雅心看到她答应的很痛快，也没什么好说的，就说：“那你先回去吧。”就径直上楼回房间了。

　　钱宁听到他们离开的声音，一步一步的从屏风后面出来，装作刚睡醒的样子，对着自己的母亲说：“诶？阿姨，你是哪里来的啊。”十一岁的钱宁，第一次学会了撒谎，是对自己的母亲。

　　钱宁的母亲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哽咽着说不出话，小杜云起却很天真的摇着她的手说：“妈妈，我们什么时候走啊，你不说我们今天可以吃糖葫芦嘛！”

　　那是钱宁最后一次看到杜云起如此天真无邪的样子，和他今后阴郁寡言的样子，不同的有些刺目。

　　“孩子，你叫我乔姨就好了。”钱宁母亲说完就抱起杜云起急急往外走去。

　　“嗯。”钱宁眼里全是眼泪。

　　“别说了。”秦一晓打断钱宁有些哽咽的声音，她有些心疼钱宁，心疼乔姨，心疼杜云起，心疼钱宁故事里的每一个人，她突然觉得自己好残忍，因为自己的自私，让钱宁揭开自己的伤口来安慰她的伤口。

　　钱宁有些凄惨的笑了，她理解错了秦一晓的意思，说：“是不是觉得我说了太多没用的话了，我这个人，真的是很啰嗦呢。”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秦一晓赶忙摇头。

　　后来那一整天，她都在听钱宁将杜云起的过去，她才发现，原来冷漠的杜云起，有着这样不为人知的身世。

　　她总觉得像杜云起这种从小生在那么有钱的家庭，一定什么苦都没吃过，所以她不理解为什么杜云起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现在她好像懂了，但是她还是很生气，这生气里却多了几分心疼。

　　“砰”的一声，房门毫无预兆的被撞开了。一个浑身被大雨淋透的人闯了进来，头发凌乱的贴在额头上，没等钱宁和秦一晓反应过来，就一下子扑了过去把秦一晓一把抱住。

　　钱宁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于是什么也没说的就走出去把房门关上了。

　　“啊！”这人把秦一晓狠狠地吓了一跳，浑身是雨水的抱住了她，把她的衣服也浸湿了。

　　“对不起……”杜云起有些颤抖的声音响了起来。“谢谢你还在。”声音里竟然有着微微的抽泣声。

　　秦一晓想推开他，可是她的身体却不听使唤的抱住了杜云起，仿佛抱着当年那个默默一个人在角落修剪花草的杜云起，又好像抱着那个被杜建章逼着给杜风动擦鞋的杜云起，又好像抱着那个被杨雅心天天说野种的杜云起。

　　她现在抱着的，明明就是伤痕累累的杜云起啊。

　　杜云起的吻来的汹涌，冰凉的嘴唇一寸一寸的亲吻着秦一晓的肌肤，包括她还略有些青紫的脖颈。秦一晓被他亲的痒了，忙躲开道：“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杜云起望着小脸因为害羞而通红的秦一晓说：“不会错，就是你。”

　　说完，又要扑上来吻她。

　　秦一晓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没由来的打了个结结实实的大喷嚏，正对着杜云起的脸。

　　这下子两个人都傻了。

　　“好啊，你个小丫头。”杜云起一把把秦一晓抱了起来，秦一晓吓得叫了起来，杜云起作势要把她摔下去，她吓得闭上了眼睛，却没有重重落地的感觉，反而是被杜云起连人带衣服的丢进了双人浴缸里。

　　“你——你不准乱来！”秦一晓紧张的语无伦次，不知道说什么好，索性对着眼看着就要踏进来的杜云起警告道。

　　可是杜云起却好像没有听到的样子，坏坏的笑了笑，一把扯掉了脖颈上的领带和衬衫的两个扣子，也一脚踏进了浴缸中。

　　浴缸里温暖的水瞬间将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的杜云起温柔的包围。

　　他把秦一晓捞到了身边，用温柔的让人没办法抗拒的声音说道：“让我抱一会，就一会。”

　　秦一晓看他仿佛很累的样子，就一直没敢动。

　　杜云起的确很累，应付完颜青和各种交际，他只用了半个月，明明是满满的一个月的行程。

　　可是他一想到可以早见到秦一晓，就告诉自己，快点，再快一点，你可以更快。

　　在秦一晓误会了以后，他更是临近崩溃，安顿好手头所有的工作连夜坐飞机跑了回来，遇到了大雨，飞机不敢降落，足足盘旋了一个小时才得以降落，而飞机一落地杜云起就跑来找秦一晓，连钱宁都没来得及告诉。

　　杜云起一下子放松了自己紧绷的神经，沉沉的睡去。

　　“喂——喂——杜云起，你醒醒。”等到杜云起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他睁开眼睛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喊道，“几点了！”

　　才发现自己根本不在办公室，看到满屋柔白，和因为照顾他一夜十分疲累的在身边睡着了的秦一晓，他才放下心的又倒了回去。

　　他凑近秦一晓的脸，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微微的抖动，蜻蜓点水一般的轻轻吻了吻她，然后把她抱了起来，放在床上。

　　秦一晓很乖的轻轻皱了皱眉，然后继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