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市的初春总有一股萧瑟热燥的氛围,北方太冷,这时节连草和树叶都没生起,枝头却开着粉的白的花朵,就像是别在粗陋村姑的鬓边。
碧水荷高档小区里,林小禾急匆匆的跑向指定的客户地点,上一个客户太挑剔,让她做完保洁之后等着检查了半天才肯放她走,时间就有点晚了。
“您好,我是您叫的家政保洁,请问可以开一下门吗?”
门很快就被打开了,穿着绸缎睡衣的女人打着哈欠看向林小禾,话里带着隐隐的不耐烦:“来这么早干嘛?真的是烦死了,赶紧的,收拾完走人。”
“堂姐?”林小禾不确定的声音有些微弱。
女人这才停下步子,看向林小禾,上下打量了一下:“林小禾?你怎么在这里?”
林小禾握着抹布的手紧了紧:“我……我在做保洁。”
女人嘴唇微掀,道:“咱们林家的高材生,现在也来当保洁啊。”话里嘲讽的意味十足。
林小禾低下头,只说:“堂姐,那我先打扫……”
林小禾换了鞋套走了进来,堂姐的屋子装修得富丽堂皇,处处透露着有钱的气场,她忍不住回忆起当年高考的时候,她的堂姐林雨欣,发挥超常,进了最好的大学。
而她……
当年高考发挥失常,连录取通知书也没有,在家人的逼迫下,只好去打工了,这么多年来,因为没有学历,所以只能打零工。
同样年纪的人,她脸色蜡黄,眼角已经冒起了细纹,而她的堂姐林雨欣,面容身材一看就是精心保养过的,看起来比她小了十岁不止。
想得出神,一沓纸不小心被她弄落在了地上,林小禾赶忙捡起来,目光却落在了其中一张纸上写的字上面。
那是一份泛旧的录取通知书,上面的名字是:林小禾!
狐疑地扫了一眼,林小禾往下又抽了一张出来。
呼吸骤然急促了起来,沉寂的眼底如同掀起惊涛骇浪一般,那捏着纸张枯黄的手微微颤抖着,
“干嘛呢你?磨磨唧唧的!是不是不想干了?”身后传来林雨欣不耐烦的声音。
“啪嗒!”一滴泪滴落在那叠纸上,那是她的录取通知书!当年高考落榜都是假的?
她的成绩是林雨欣顶替的!
林小禾的手攥得死死的,眼底染上了一抹猩红,这么多年来,她在社会底层的泥沼中苦苦挣扎,她无数次想过,如果她考上了大学……可是没有用,她落榜了!
可今天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林雨欣造成的!
都是她!
痛苦,愤怒,恨意,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撕扯得林小禾心脏生疼。
“不是,你干嘛呢?林小禾,别以为你是我堂妹,我就好脾气了,一个保洁员,我还使唤不动了是吧?”
“哗啦!”林小禾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猛地站起身来,将手里那一沓纸全都砸在了林雨欣的脸上。
“呵,林雨欣,当年是不是你顶了我的成绩?”林小禾眼底晕染了一层水光,死死地盯着林雨欣,眼底泄出的恨意几乎要将眼前的人给生吞活剥了一样。
“说什么呢!我用得着嘛!”林雨欣眼神闪躲,飘忽不定。
林小禾咬着牙,因为愤怒而颤抖着那单薄的身子,情感大过理智,她狠狠地甩了林雨欣一巴掌,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像是要把这些年来受过的委屈痛苦统统发泄出来一般。
她不甘心,这被调换二十年的人生!
林雨欣被狠狠地甩了一巴掌,尖叫了起来:“啊!林小禾!你居然打我”
林雨欣发了疯一样,抓住了林小禾的头发,就在推搡间,谁都没有注意到窗户开着……
“啊——”一声尖叫,只看到林小禾的身子从窗口跌了下去,而这里,是20楼……
极速坠降的速度让林小禾头脑发昏,脑海中似有白光闪过,下一瞬间,身子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疼痛瞬间蔓延。
林小禾最后的感觉就是那铺天盖地的疼,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鲜血,看着嘛昏暗的天空,林小禾顷刻间就笑了,笑的心肝肺都在疼……
苍天无眼!
不甘、悔恨、痛苦……占据了她最后的意识……
电光闪过,雨水滴滴答答地下着。
“啊!”林小禾猛然惊醒,椅子猛地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哈哈哈~”满堂哄然大笑,同学们的目光落在了坐在后排突然站起来的林小禾身上,这种混乱打断了老师讲课的思路,让站在讲台上的老师面露不悦。
“林小禾!你干嘛呢?”那熟悉的声音传入林小禾的耳中,带着不悦的呵斥声,让林小禾心头一跳。
“白老师……”林小禾看着眼前熟悉的课堂,那有些破旧的窗户,墙上还贴着“加油”、“奋进”的字样,白老师也是一如以往的严厉,看着眼前的一切,林小乔神情恍惚。
眼前站在黑板前,是她初三的数学老师,正拿着一支粉笔,不悦地看向她,眼底带着不喜。
“行了行了,坐下吧,成绩一般,就知道作幺蛾子。”白老师拧着眉白了她一眼。
林小禾僵着身子坐了下来,盯着桌子上那本数学书,心情没有完全平复下来,心脏砰砰直跳。
她重生了!
林小禾满脑子都是这听起来不可能的想法。
低着的头,眼底涌出泪水,身子颤抖着,还未脱稚气的面容上带着压制的激动。
林小禾怔怔地看着书本上的字体,忽然低低地笑开了,惹得旁边的两个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她重生了,现在是初中,再过一段时间后,就是中考了。
眼前的书本上写的是二元一次方程组,林小禾伸出手缓缓抚摸着那些带着熟悉感的式子,一股不真实的感觉从心头涌出。
中考的题目她也不愿意去回忆,林小禾只记得,当时她考的一般,因为基础不好,所以到了高中后,她的成绩一直徘徊在中等。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起林雨欣和那些年的痛苦,林小禾清澈的眸子里带着坚定,这一次,她要改变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