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对不起

　　“别喊了，程大夫在后院躲着呢。”小张还有后半句话没有说完，可季如琛却等不及已经冲向了后院。

　　地方并不难找，后院只有一间四十多平米的小木屋。

　　季如琛夺门而入，发现程曦正一个人坐在成箱的药品上发呆。

　　一股怒火顿时顺着他的脊椎只冲脑子，他气势汹汹的走到程曦面前，低着头，居高临下的望着双手托着下巴，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的程曦，质问道：“我倒在地上你为什么不知道扶我一下，就让我一直躺在硬地面上吗？”

　　程曦语气冰冷，头也不抬的回答道：“你自己要摔的，关我什么事儿？我就非要救你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撞一只狗你都要穷追不舍的要我负责任，难道我在你的宠物医院摔倒了你就可以全然的推脱责任吗？”季如琛字字铿锵有力，咄咄逼人，眼神凌厉，气势非凡。

　　不知道是那句话戳到了程曦的痛处，她突然猛地站起身来，眼神直勾勾的瞪着季如琛，情绪几近失控，吵嚷道：“你也知道是你撞的狗，要不是你，狗兴许就能一直开开心心的活到死。你怎么还有脸在这里质问我为什么不救你的事情呢？”

　　季如琛被程曦突如其来的发火搞的一头雾水，原本站在主动优势方的愤怒现在也都被程曦盖得所剩无几了。

　　季如琛不回话，狭小的房间里一片寂静，两人面面相觑，气氛一度十分凝重。

　　渐渐的，程曦气势弱了下来，她抿了一下嘴唇，头深深地了下去，每每向后耳挽碎发时，手总是不经意的划过眼角，似乎是在擦眼泪。

　　“对……对不起，是我情绪激动了，你多包涵。”程曦语气中透露着疲惫，几乎要呜咽起来。

　　季如琛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才好。

　　“我先走了。”说完，程曦小跑着离开了小木屋。

　　季如琛一头雾水，他不知道为什么程曦突如其来的情绪波动到底是因为什么，也不知道明明看上去坚强到不行的她为什么会潸然泪下。

　　正在季如琛脑子里一直在推算，磨磨蹭蹭的往回走的时候，小张一边摇头一边颇有深意的看着季如琛。

　　“你看见了？”季如琛问小张道。

　　“看见了，哭着跑进去。”小张说道。

　　“我什么……也没说，她为什么突然情绪那么激动？”季如琛不解的像小张询问。

　　小张嘚嘚瑟瑟的走过来，手臂抬高，费力的搭上了比自己整整高出一头的季如琛的肩膀，故作神秘的说道：“兄弟，不怪你。”

　　季如琛礼貌的将小张从自己身边推开，问道：“为什么？”

　　“狗死了。喷你脸上血是因为她不小心挑到大动脉了，根本救不回来，她这是内疚呢。”小张说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小张的话让季如琛内心一阵一阵的涌着烦闷。之前几个小时的情景，像幻灯片似的，一幕一幕在他的脑海里轮番上演。

　　救狗时百般无赖的程曦，手术时无比认真的的程曦以及刚才黯然神伤的程曦都在季如琛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去哪了？”季如琛着急的问道。

　　小张随手朝着前面一指，道：“不知道，你看着追吧。”

　　季如琛来不及犹豫，立刻动身，朝着小张指引的方向，大步跑了过去。兜兜转转，季如琛最终在一个不起眼的小房间发现了程曦的身影。

　　可是当季如琛想跟着追进去的时候，却发现门紧紧锁着。他整个人贴在门上，想偷听里面的声音，却发现仍然是一片寂静。

　　季如琛有些犹豫，一向冷静沉着的他脸上有了些不淡定。他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敲响了小隔间的房门。

　　“程曦，你在里面吗？”季如琛转着眼珠，小心翼翼的问道。

　　里面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

　　季如琛继续说道：“你在里面吗？刚才是我的不对，我不应该吼你的。你开一下门，我当面跟你道歉好不好？”

　　仍然是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

　　正当季如琛手足无措，正计划着撞门的时候，小张在背后幽幽的递来的钥匙。

　　季如琛惊喜的望向小张，立刻接过钥匙，迫不及待地开门。

　　“你说要给我安排工作，是真的吗？”小张倚在门边不经意的问道。

　　没想到季如琛丝毫没有注意到小张的询问，把钥匙交还给他之后，只说了声谢谢，就迫不及待的走进了小隔间。

　　隔间不大，只有二十多平方，但装修却极其的温馨。色调是大片大片的粉色和乳白色，到处都是毛茸茸的玩偶，棚顶挂着一串小彩灯，将整个空间映的十分温暖绚烂。

　　四面墙壁上贴着很多宠物的照片，猫也有，狗也有，仓鼠蜥蜴也有。

　　眼前的一幕让季如琛分外震惊，在他的眼里，谦虚的来讲，程曦就是一个彻头彻尾如假包换的女魔头糙汉子。为人直率决绝，待人粗暴凶狠。谁能想到这样的女人内心居然藏着不为人知的粉红色一面呢？

　　房间最里面，靠着墙角放了一张单人沙发，程曦手中正拿着一张宠物的照片，看的入神，眼角不停的流着眼泪。

　　突然有人进来，声响吸引了程曦，她下意识的迅速揩去眼角的泪珠，朝着季如琛所在的方向看过来。

　　“你怎么进来的？”程曦开口，声音软软的带着哭腔，甚至还有些沙哑。

　　“小张给我的钥匙。”季如琛有些无措的说道。

　　程曦轻轻叹了一口气，眼眉低垂，继续注视着手里的照片，像是喃喃自语一样道：“我一想就是小张。”

　　季如琛站在原地愣了几秒，慢慢走到程曦面前，脸上带着些他从来没有过的退怯，支支吾吾的说道：“刚才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吼你，现在我当面给你道歉。不要哭了，对不起。”

　　程曦强挤出一丝微笑，抬头望着季如琛摇摇头，道：“不是你的错，是我，我刚才太激动个了。其实是，当时抢救太忙了，没顾得上你。”

　　“我知道，刚才小张跟我说了。”季如琛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