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讨好反派

　　晏娇并不知道自己一番好意反而弄巧成拙，或许是人总会对已经做过的事抱有过高的期待，当晚，晏娇做了一个梦。

　　是书里发生的情节，在惹怒了晏凝霜和陈识贺之后，晏娇彻底陷入了人人自厌的地步，无人帮她，最后她慌不择路，跑去了郊外的一个破庙。

　　她瑟瑟发抖，衣裙破败，哪里还见半点首辅小姐金贵的模样，蹲在残缺的木桌下，抱着双腿，祈祷不会被人发现。

　　可是屋外还是渐渐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恶鬼一般。

　　在闪电划破天际照亮面前的场景时，晏娇看见了面如冠玉的一张脸。

　　男人站在她面前，穿锦衣玉袍，腰间悬一双龙玉佩，骨节修长捏着一把柄扇，精巧一小把，迎着摇曳的烛光闪过一抹寒光。

　　杀人的利器，血珠在上头滚过不残留一点痕迹，展开送风，只让人以为是什么临窗而立的世家公子吟诗作对的风雅之物。

　　慕淮站在她面前，温声道：“娇娇，过来。”

　　梦里的晏娇不知为何，觉得他声音轻柔好听，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宠溺，让人难以抗拒。

　　她眼泪滚滚而落，是恐慌到极致急需要人来安抚，从前不过和她一般高的少年已是胸膛宽阔，揽她入怀而闻见淡淡的君子香。

　　轻柔地在她背上轻拍，拭着她的泪哄：“对不起娇娇，我来晚了。”

　　晏娇好委屈，哭到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抬头却撞入冰冷无一丝感情的眼。

　　“我说过，若有一日，晏家之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嗓音低楠，如情人密语。

　　只是那把划开她喉管的扇子却格外不留情，动作利落，最后一眼，是男人毫不怜悯的那双眼。

　　晏娇猛地惊醒，后背已是涔涔冷汗直落，这情节她当然熟悉，这不就是原主最后死去的场景吗！

　　难不成她费劲千辛万苦，最终还是难逃一个“死”字？

　　晏娇不甘心。

　　梦里的感觉太真实了，她仿佛真的被割开喉管，觳觫发不出声音，那把金扇摇开，血珠如线丝在上头滚落。

　　不行，为了活下去！

　　她必须得努力讨好慕淮！

　　晏娇第二日不知怎么，病情反而没好还愈演愈烈了。

　　甚至到最后都高烧不退，惊动了老夫人那边，等一顿折腾下来，晏娇好不容易睁开眼，只觉得眼皮昏昏沉沉，脑子如坠千斤，连今夕是何年都分不清了。

　　面前坐着一白发鬓生的老太太，手持佛珠，正轻声念叨着什么，晏娇迷迷糊糊地想这位应该就是晏老夫人了，就听见身侧一声惊呼：“姑娘醒了！”

　　晏老夫人眼皮猛地一颤，浑浑然睁开，眼里却是红了，就算再对这个孙女失望，也终究是她第一个从小养大的孩子，怎么就没有感情，不过是失望过多，索性眼不见心不烦罢了。

　　可是好好一个人，要不是她这边发现及时，恐怕病死了她都不知晓。

　　“祖母，”晏娇声音沙哑，也跟着一并红了眼圈，“你别哭了……”

　　晏老太太如似刀割，心里后悔不已，孩子不懂事好好教养就罢了，至于把人往外推吗？终究是她带大的，就是行差路偏，也是她教养的不好。

　　“好孩子，好孩子……”晏老太太声音哽咽，“难为你刚醒还担心祖母。”

　　晏娇之前也有个外婆，不过早逝的早，现下看着晏老夫人的模样，心里也是难受的很，祖孙俩抱着一并痛哭许久，再收拾好了情绪，那层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屏障倒是也没有了。

　　晏娇想，生一场病还能有这等好事，若是再生一场，把那边的未来金大腿抱上就更好了。

　　晏娇这边病来的快去的也快，有人欢喜也有人愁，比如二房许如玫那边，早就听闻晏娇和老太太似乎决裂再不往来，骤然又听见这个消息，心窝子都是疼的。

　　乳母抱着英哥儿在旁边哭哭啼啼，怎么哄也哄不好，看见夫人的脸色愈发阴沉，心里直打鼓，正想把孩子抱出去，冷不丁听见许如玫说：“把他抱过来给我。”

　　乳母心惊胆战把英哥儿抱过去给她，可是小孩到底不懂事，每日最熟悉的气息就是乳母，反观生母许如玫也不过是偶尔逗弄，极少接触，猛地触到了生人气息，反而哭的更厉害了。

　　许如玫被哭的一阵心烦，一巴掌就打上了乳母的脸：“让你带个孩子都带不好，要你还有何用！”

　　乳母被打的偏倒在地，惶恐跪下，头抵地上磕头不止。

　　“这是怎么了，从外面就听见这么吵闹。”清脆的女声从远至近，掀帘一看，愣了一下，匆匆走上来接过啼哭不止的英哥儿，抱在怀里细细哄着。

　　就那么来回哄了会，终于不哭了，晏凝霜松了口气，冲着地上的乳母使了个眼色，示意人将他带出去，才仔细端坐在一旁凳上。

　　“母亲，”晏凝霜声音轻柔优美，如环佩叮咚，自有一副安抚人心的镇定，“稍安勿躁。”

　　“你让我怎么稍安勿躁，明明看着晏娇那个粗笨货色马上要和老夫人那边决裂，没想到她倒是心机深沉，先前故意找老夫人示弱，现在又装病，硬生生逼得老夫人又重新接纳。”

　　晏凝霜叹了口气，再睁眼，眼里有着一闪而过的嫌意。

　　她倒认为这不过是巧合，晏娇运气好而已，偶尔瞎猫能碰上死耗子，再苟延残喘一段日子，再之后，还不是要被压下身来。

　　至于许如玫……浮于表面，工于心计，在这后宅之中都是耳目，三房四房那边虎视眈眈，不过肚子不争气现在还没个儿子，若是风声传到了父亲那边……晏凝霜眼神暗了暗。

　　再抬眼，又恢复到无波无澜的状态，温柔端庄。

　　“母亲，您现在有了英哥儿，被扶正是早晚的事，只要世子那边与我结亲，父亲不会不明白其中利弊，不管怎样，嫡女这个位置，都会是我坐。”

　　至于晏娇。

　　会成为她往上爬的一枚……完美的棋子。

　　晏凝霜如是想。

　　不过最近听闻她好像和那位谁也不看重的残废搅到了一块……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