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温然

　　柳絮听见了脚步声，不过没有回头。

　　唐逸臣走到他身后，难得软了点语气：“柳絮，一起去吃早饭吧。”

　　柳絮没有回答，还是一直出神地望着窗外，比起早餐，她更希望获得自由。

　　唐逸臣被冷落在一旁，不知道怎么继续，他不会哄女孩子开心，因为都是女孩子主动来取悦他，而且以前的柳絮也不需要他哄，可是这次不一样，他有点着急，也有点恼怒。

　　“早餐准备好了，我们一起去吃吧。”

　　唐逸臣耐心地又说了一遍。

　　“你自己去吃吧，我想一个人休息一会。”

　　柳絮说这话的时候，还是眼睛望着窗外，她已经没有在生气了，她只是觉得这撩人的春色太过久违，她想多沉醉一会。

　　可柳絮的行为冒犯了唐逸臣，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讲话了。

　　唐逸臣突然上前一步，右手搭在柳絮的左肩膀上，猛地一用力，把柳絮身体强制掰向自己，然后把柳絮抱在怀里。

　　柳絮一脸惊恐地望着唐逸臣。她没有喊叫，也没有挣扎，只是杏眼圆睁，不卑不亢。

　　唐逸臣也看着柳絮的眼睛，柳絮虽然瞪着他，但是唐逸臣在里面却感觉不到一点愤恨

　　他感觉她的眼神幽怨而不失生动，高傲却惹人怜爱，唐逸臣无法抗拒地被她吸引了。

　　唐逸臣突然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他想起了温然，想起那些下午……

　　唐逸臣脑海里电光石火般闪过他刻意封存的那些记忆，甚至这么多年商海沉浮练就的铁石心肠也在这一刻融化了。

　　尽管触动很深，唐逸臣也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他只是轻轻地放开了柳絮。

　　窗户开着，春风吹进房间里面，吹着柳絮的长发飞舞，吹着柳絮的衫漏出若隐若现的胸部，吹着书桌上的书乱翻。

　　唐逸臣转身离开了房间，大步走进卫生间，拧开水龙头，低头弯腰，用手捧着大把的水往脸上泼。

　　柳絮觉得莫名其妙，不过她觉得唐逸臣还算是正人君子，虽然粗鲁，但是毕竟没对自己做什么出格的事，而且跟她对视的时候，唐逸臣的样子还是蛮帅的，想到这里，柳絮“噗。”地笑出了声。

　　整整一天，唐逸臣无论干什么，脑海里总是会出现早上和柳絮在一起的场景，而且总是会想起另一个让他刻骨铭心的女孩，这让他很苦恼，于是唐逸臣拨通了汤显的电话。

　　“晚上一起吃饭。”

　　“无功不受禄，说吧，什么事？”

　　“你小子可没少白吃我的。”

　　“冤枉啊！”

　　“哪那么多事，你到底来不来？”

　　“好好好，马上去。”

　　不到十分钟，一辆跑车停在唐逸臣别墅门口，唐逸臣早已在院子里面等着，没等汤显下车，唐逸臣已经走到车旁边。

　　汤显摇下窗户，“你今天挺反常啊！”

　　唐逸臣打开车门，坐到副驾驶。

　　“去哪里吃？”汤显问道。

　　“星野家料理。”

　　汤显挑眉：“这么远，附近的日料也有很不错的啊，干嘛舍近求远。”

　　唐逸臣揉揉眉心，显得有点疲惫：“这么多年，还是觉得这家的最有味道。”

　　“好吧，大美食家，坐稳了。”

　　汤显起步平稳，加速快，应急能力强，唐逸臣信任汤显的车技胜过他自己的司机。

　　唐逸臣的别墅位于城市的郊区，路上行车很少，红绿灯也少，车子沿着滨湖公路飞快地奔跑。

　　天已黄昏，夕阳斜照在湖面上，波光粼粼。

　　湖很大，以至于湖对面的风景看起来有点虚幻，如海市蜃楼一般。远处的天空由绛蓝慢慢变为湖天一色的灰。

　　“你今天怎么了？”

　　汤显首先打破沉默。

　　唐逸臣那边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有些无奈地开口：“吃饭的时候跟你好好聊聊柳絮吧。”

　　汤显有点想笑：“奥？她又惹你不高兴了？”

　　“不是，只是觉得她这边发病复原之后有些奇怪。”唐逸臣皱着眉，明明是两个不相干的人，为什么却给了自己相似的感觉？

　　而且他和柳絮在一起这么多年，这种感觉却是最近才刚刚出现。

　　“哈哈，你不是自修过心理学的吗？有用武之地了。”

　　唐逸臣道：“我那只是了解，具体还需要你这个专家来分析。”

　　汤显耸耸肩：“好吧，我倒是很期待，什么问题能让你这么纠结。”

　　两人一路不再多说，半个小时之后，到达目的地，星野家料理店。

　　两人各自点完菜，唐逸臣又要了两瓶清酒。

　　“今晚我不能陪你喝了，司机没来。”

　　“你故意的吧？”

　　“没，接到你的电话，我就急忙赶来了，司机都没来得及通知。”

　　“算了，你不喝我自己喝。”

　　酒菜上齐之后，唐逸臣把自己的酒杯倒满。

　　没等汤显问，唐逸臣把自己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和柳絮的反应都告诉了汤显，汤显中间没插话，只是静静地听。

　　等唐逸臣讲完，两杯清酒已经下肚。

　　汤显听完之后明白了，其实唐逸臣找他来喝酒，只不过想宣泄他的情绪而已，如果真是柳絮的问题的话，不应该是来这里解决。

　　这家料理店，开在他们高中学校旁边五百米的地方，在他们上高中之前就已经在了，十几年过去了，其他店都已经拆迁或者改头换面，只有这家店一直营业到现在，所以这家店可以说是承载了他们的高中时期的所有美好记忆。

　　这次唐逸臣说了这么多，又特意来到这里，这让汤显不得不猜测，柳絮让唐逸臣想起了那个人。

　　汤显看看好友这幅颓然姿态，只感到又是无奈又是心酸。

　　谁也想不到，唐逸臣这样冷漠而强大的人，也会为了爱情而伤怀。就连他当时也没有想到，如果他当时就知道的话，他一定，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温然。

　　他在舌尖仔细地咀嚼着这个名字，直到变得酸涩，真实罪孽深重的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