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山寨

　　这一路上，没少听亮子说起这里的事情，也许是自己没有精力过，总觉得那些描述有些夸大其词。现在已经是什么年代了，怎么可能有人修山寨。可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幕，彻彻底底震撼了内心，没想到亮子所言非虚，这里果真跟几十年前的湘西一模一样。

　　远远望去，石块垒砌的山寨就像是一个城堡，寨门口不远处赫然竖着一块大石头，上面写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一条小河从寨前流过，宛如一道银色的腰带。这种山寨类似于中国明朝同期，居高临下，能够将山下风景一览无遗。置身于此，闻林海涛声阵阵，眺望远方，使人心旷神怡。山寨两侧的墙体上，分布着各种瞭望口、枪口和炮口，寨墙之上，几名士兵已经将手中的枪对准了自己，却不知道藏在墙体内的有多少。

　　“惊讶吧？”好不容易追上来的亮子说道。

　　“确实，确实，没想到。”陈灏接连用了两个确实，来表达内心的震撼。

　　“走吧！”既然到了这里，若是扭头就走，就显得大不敬，更何况那个女人已经被带进去，依陈灏的脾气，恐怕不到黄河不死心。“西萨旺，边境上实力最强的人。”

　　春城某军事基地

　　赵兴浩、司浩然和刘勇等人坐在会议室，静静观看着眼前的画面。这段不足两分钟的视频，三个人至少看了不下一百遍，为了做出最正确的判断，甚至对画面一帧一帧的分解，希望从中找到答案。但这将近两分钟的画面，并未提供太多线索，而且因为是在移动中用作战头盔拍摄下来的，所以整个画面一直处于晃动的模式，有些地方造成虚影，根本无法看清。

　　“我认为这件事不是陈灏干的。”刘勇率先发言道。这个观点从一开始他就坚持，而且看完这个短片之后，更加坚信陈灏不会那样做。

　　“刘营长，我们需要证据，不是信任。”很少说话的罗荣突然反驳道。

　　罗荣心中憋屈，原以为通过技术审查后，上面会立刻对这件事做出定性，然后展开行动为死去的战友报仇。没想到，过去整整一周的时间，进度仍停留在研讨的地步。

　　“既然是证据，罗队长，你能拿出吗？”刘勇毫不客气的反击道。

　　刘勇就是这个性格，从来都极为护犊子，对于这种污蔑自己战士的话，根本无法忍受。若不是因为他这一点，只怕还能在仕途的路上走快点，而不是到现在仅仅是个营长。

　　刘勇的话让罗荣无力反驳，自己试图从中找到答案，可在视频中，陈灏没有做出任何动作，脸上表情也没有任何喜悦，反而充满了震惊，似乎这件事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在询问目击者的时候，目击者也确认，自己当时并没有看到陈灏有开枪的动作。可012号就是倒在了陈灏的面前，在他们身边也没有任何敌人。

　　“你可以把那份笑容理解成惊讶，我也可以把那份笑容理解成诡异的笑容。”罗荣情急之下有些强词夺理。“事实既然已经发生了，说明陈灏肯定有问题。难道因为没有拍摄到杀人过程，就可以任由他海阔天空？那若是没有……”

　　“啪！”“闭嘴！”赵兴浩一拳打在桌子上。“这里没有猜测，只有证据。”

　　赵兴浩知道任由罗荣继续说下去，必然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是，死了一个战士，罗荣心理不甘心，但眼前的刘勇恐怕心中更不是滋味，一家伙失去十四个人，现在还有一个不知道是叛逃还是被俘的，整个军区直属侦察营的脸算是彻彻底底丢光了。

　　“争吵解决不了问题，既然通过这段视频无法判断陈灏就是杀死012的凶手。那我们可以换个话题。”一直平静如水的司浩然忽然插嘴道。

　　“换个话题？”赵兴浩跟刘勇两个人纷纷看向司浩然。

　　“对，换个话题。与其吵吵闹闹，不如想个办法解决。如果我们可以把陈灏弄回国，或者把遗体抢回来，这样不就真想大白了？”司浩然不以为然的说道。

　　“我带一个小组去。”罗荣立刻站起身。

　　“坐下！”赵兴浩扫了一眼罗荣。“拿回遗体是个好办法。”

　　“恐怕没有这个机会了。”人未到，声音已经传来。话音刚落，王弼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首长好！”四个人立刻站起身，立正敬礼道。

　　“不拘小节，这是国安局刚刚得到的情报。你们看看！”王弼直接走到主位坐下来，并示意身后一名女军官放映手中拿的资料。

　　屏幕上很快出现几张照片，刘勇跟司浩然两个人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对面的赵兴浩和罗荣早已经泪流满面。都是朝夕相伴的战友，照片拍摄的距离虽然远，可仍能一眼看出那个被吊在广场上暴晒士兵是谁。

　　“这群狗日的！”罗荣刷的一下站起身。

　　“罗荣，如果你继续这样，我或许要考虑停职或者强制让你复员的决定！”赵兴浩双眼虽然已经彻彻底底红了，但还是尽量保持冷静。他意识到，如果不能让罗荣清醒下来，就必须考虑罗荣是否还适合呆在这支部队，是否合适担任指挥官。

　　“这是我们情报员拍摄到的，照片时间是一周前。根据最新得到的消息，012号已经入土为安。”女军官神情自然的解释道，“有一点需要说明，暴晒敌人尸体，是整个A地区毒贩的一个传统。他们利用这种办法来威慑其他同道中人，同时彰显自己的残暴。请继续看！”

　　这招照片显示的是一片会烧毁的森林，只有几只寻找食物或者中途栖息的鸟。

　　“这张照片是三天前拍摄的，我们比对了同时间的卫星云图，证实了这张照片的真实性。上面被烧毁的地方是孟都，也就是我们一周前偷袭过的地方。我们都知道孟都是地下城，上面的毁灭并不能下面的消失，所以动用了两颗遥感侦察卫星对地下进行扫描。情况完全出乎意料，下面大部分建筑坍塌，没有生命迹象。”

　　“也就是说冇德跑了？”赵兴浩若有所思的说道，“壮士断腕，算是个枭雄。”

　　一个孟都花费了十年，一场大火只需要几个晚上。十年心血毁于一旦，任谁都难以承受。可冇德就做的如此干脆利索，连半分犹豫都没有。

　　“可以这么说，再加上昨天我们一名情报员出事，所以无法了解更多内情。不过，他在临死之前传回来一条消息。”女军官深吸一口气，放下手中的教鞭，走到四个人面前。“冇德手下第一悍将‘冢虎’王庆，派了陈灏前往老挝与柬埔寨边境，调查一起货物丢失案。同时，有人悬赏三百万人民币要陈灏的人头。来之前，王副司令已经决定，借此机会带回陈灏。”

　　“那这件事由谁来主持呢？”赵兴浩扭过头看向王弼。

　　“这次行动由我来指挥，你们负责配合。”那名女军官笑着说道。“两位，怎么样？”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阮素媛，祖籍越南人，现任西南军区参谋二科副科长。”王弼笑着介绍道。“军区和国安部商议后，认为这件事交给阮素媛少校来执行，是最合适不过。”

　　“我们其实可以强行带回陈灏。”赵兴浩虽说一直反对罗荣的冲动，但内心也是一样的。

　　“如果是之前，我肯定会答应你们的请求。但是现在国际局势有所变化，美国正在重新组建包围圈。在这个时候，我们不能出半点差错。为了避免扩大影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才做出这个决定。”王弼毫不客气的说道，“你们还有什么意见？”

　　“我没有意见，完全服从领导的安排。”一直保持高冷的司浩然，现在变得笑容满面，一边说一边跟阮素媛对望了一眼，两个人的眼睛同时闪过一丝亮光。

　　“我没有任何意见。”刘勇想了想面前的局势，把陈灏带回国是最好的解决。

　　“我也没有任何意见。”赵兴浩犹豫了一下，又看看罗荣，最终点点头。

　　阮素媛听到这话脸上挂满了笑容，但没人看到她长长出了一口气，似乎排除心中压抑的感觉，又好像是在庆幸完成了什么任务。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做，因为整个计划明明是她提出来的，而且得到了王弼大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