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原来如此

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田团团脑袋里仿佛有一列火车拉着汽笛隆隆碾过。头晕目眩中，她只能扶着床头柜缓缓蹲下，抱住头，等待那啸叫声一点点消退。

蹲了一会儿，听觉和意识才缓缓回归。

这次，田团团听到的是陆姹慵懒娇软的说话声。

“别疑神疑鬼的啦。她今晚估计回不来了。富猫的那个费总又狠又色，被他看上的人，都是先灌醉再玩残，否则是不会放手的。”

又是一道惊雷劈下！

田团团忽然间明白了，今晚的所谓庆功宴就是个陷阱，一个针对自己的陷阱。

即便田团团没迟到，那帮人也会有一百种手段给她灌酒。而她的迟到，更是让他们有了堂而皇之欺辱她的理由。

田团团觉得自己后脑一阵阵发麻：如果不是自己还有两手功夫，此时恐怕真如陆姹所说，已经被费司铸玩残了吧。

继而她又想到：陆姹只是销售部的一个普通员工，如果连陆姹都知道费司铸的尿性和手段，那就说明，这件事在公司里根本就不是个秘密。

所以，被蒙蔽与被玩弄的自始至终就只有她田团团一个人。

确切地说，田团团在那群人眼里根本就不是人，只是费司铸选定的猎物。而吴信毅和崔明桂就是帮费司铸把猎物赶进陷阱的猎狗。

当然，猎狗群里也少不了田团团的直接主管童何武。

此时再回想童主管“谆谆教诲”时的眼神，田团团脑海里浮现出的，是《狂人日记》里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句子：

“今天才晓得他们的眼光，全同外面的那伙人一模一样。想起来，我从顶上直冷到脚跟。他们会吃人，就未必不会吃我。”

恐惧、狂怒、伤心、迷茫……无数种情绪在胸中纠缠堵塞，让人透不过气来。

田团团猛地站起身，不期碰翻了床头柜上的水杯，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谁？！”

陆姹惊呼，胡乱抓了件睡衣裹上，刚冲到门口，卧室门已经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团、团团，你这么早就回来了？”陆姹强做镇定，结结巴巴地问。

田团团却像没看见她一样，径自走到查一南面前，手起掌落。

“你！”查一南一手捂脸，另一只手抓住田团团的手腕。

田团团想也没想，没被抓住的那只手攥住查一南的拇指，一拧一撕。

查一南立即惨叫着松了手。

田团团抓牢那根拇指，逆着肘关节的运动方向再一拧，查一南的一条胳膊就被反剪到背后。

查一南歪着身子叫得更为惨烈。

“田团团，你想干嘛？！”缩在旁边的陆姹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冲上来猛推田团团。

田团团闪身退开一步，索性松了钳住查一南的手，转过身，俯视着陆姹。

身高1米6的陆姹，在1米76的田团团面前，只有被俯视的份。

而这，也是今天晚上田团团第一次正眼看陆姹。

对于丑人，细看是一种残忍。但架不住丑人总是要多作怪，所以，你就算想不看都不行。

“我干嘛？当然是行使女朋友应有的权利了。”田团团一把推开兀自抱着手呻吟的查一南，向陆姹逼近一步。

“你、你想干嘛？”同样的一句话，第二次说出来，却变得结结巴巴的，全没了之前的气势。

曾经，在这间出租屋里，陆姹可以对田团团颐指气使。田团团这个每月只能拿出500块房租的穷光蛋，在陆姹这个二房东面前，只有俯首听命的份儿。

然而今天、此时，这个一贯好说话的、甚至有些窝囊的田团团，忽然变得可怕了。

陆姹畏惧地后退，双手交抱在胸前，眼睛瞟向查一南，似乎是希望他能来和自己并肩战斗。

然而，查一南却没有丝毫挺身而出的意思。

田团团又向前跨了两步，直逼得陆姹靠在墙上，才凉凉地开了口：“我教训那个渣男，因为他曾经是我男朋友。”

听田团团特别在“曾经”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查一南张了张嘴，但终于还是没敢吭声。

田团团瞥了一眼查一南，继续说：“既然是男女朋友，那么，我和他之间，就有为彼此洁身自好的义务。但你和我之间，没有这样的义务。所以，这次我只揍他，不揍你。”

陆姹暗暗松了口气，挺挺背脊，试图离开墙壁，同时也摆脱田团团的逼视。

“但是，”田团团伸出一根食指，点在陆姹肩膀上，又重新把她贴回到墙上，“我们俩之间也有话要说清楚。”

陆姹不甘就这么被田团团挟制，又不敢动手反抗，只能扭扭身子表示抗议。

田团团不予理会，继续说：“我刚搬进来的时候是你定的规矩，说不能带外人回来。我答应了，并且一直信守承诺。但是，你今天坏了规矩。”

“所以，我会亲自动手把这个外人扔出去。”田团团用拇指向查一南的方向比了比，一字一顿地说：“另外，今后只要我还住在这个房子里，你想和任何人厮混，都给我滚到外面去。”

说完，田团团也不等陆姹回答，再次拧起查一南的胳膊，也不管他求饶还是叫骂，只管拎着他出门、下楼，一直到楼门外才松了手。

“滚！别让我再看见你。”田团团抬腿把查一南踹了个趔趄，说出了临别赠言。

......

清平康复医院。

“白晶，你给我站住，不许跑！”

嘈杂的喊叫声中，有一个女人的声音犹如摔碎的碗茬子，又尖又破，非常有辨识度。白晶听出，那正是她的主治医生桑莲馨的声音。

“快拦住她，她这是要去食堂后面的小门。从那个门出去就是滨河路。”

“诶诶，那儿怎么会有一辆摩托车？糟糕，她上去了，她把摩托车开走了。好好查查，那是谁的车，怎么会放在那儿？”

摩托车启动，白晶依稀听见桑莲馨在调兵遣将： “小张，你赶紧回去开车，咱们到滨河路上去堵住她。”

摩托车终于冲出医院后门，驶上了滨河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