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出生-2

方爱梅预产期是来年的一月份，她是一个勤快人，一直在家里，单位里忙碌。

一天，快到中午时，方爱梅到合成车间，张耀田的办公室，告诉他说自己的羊水可能破了，今天就要生，张耀田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向车间请了假，到车棚推出自己的自行车，带着她到生活区的公司医院，医院大夫检查完方爱梅，要她赶快住院，大夫安排方爱梅住在一间四个人的病房里，靠窗户的病床。

这个病房其他三张床上已经有人住了，中间床的胖女人已经住了两天了，一直生不出来，一会在待产室的待产床上躺着，一会又回到病房，躺在病床上，或者在一个瘦小男人的扶持下，痛苦地呻吟，拖着步子在走廊，病房来回走动，他们一边走，瘦男人一边埋怨：“让你平时多活动，多活动，你懒的不动弹，现在好了，受罪了吧！”

“把嘴夹紧。”胖女人回头瞪着眼睛，骂道：“都是你这个坏怂惹的事，不然我能受这个罪吗！”瘦男人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做什么，只能低下头，继续扶着她走。

靠门那张床上的产妇已经生完了小孩，在床上休息，她四周围着一些人，满脸笑容地轻声说话。

紧靠方爱梅的病床有产妇，但床是空的。

方爱梅把带来的水果，馒头，点心，卫生纸，暖水瓶，水杯，碗筷勺，洗脸盆，小孩的小衣服，尿布，小被褥等物品整齐的，分类放在床头柜，床下，然后上床休息。

过了一会，张耀田办完住院手续，到病房，把暖水瓶里灌满开水，又在水杯里凉一杯白开水，以备不时之需，用暖瓶里的开水把碗筷勺烫过几遍，然后用卫生纸把烫过的碗筷勺包裹好，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

方爱梅温情地看着张耀田把这些干完后，说：“病房里太吵了，我们出去走走吧？！”

“好”张耀田应道。

花园里到处是枯木，枯草，灰地，灰墙，灰路，天也是阴阴，家家的烟囱里冒出灰白色的烟气，聚集成一层雾霾，呼吸起来，有一股刺鼻的硫磺味。

他们俩到医院的花园里走着，觉得像是在阳光明媚的仲春，鸟语花香的林下，觉得充满快乐，幸福，一起憧憬着新生命的到来。

方爱梅走的有些累了，在张耀田的搀扶下扶回到病房，喝了一杯用麦乳精冲的水，躺下休息，让张耀田到外面找电话，给双方家人打电话告知一下自己的情况。

突然，门外一阵嘈杂，头上挂着细细汗珠的马青稞推着运送病人的车进来了，车到靠方爱梅旁边的空床边后，马青稞把包裹在被子里的产妇抱到床上，然后又推车出去。

等马青稞再回来时，已经空着双手，他看到了方爱梅，热情地和她打招呼：“好，生小孩？”

“是的，”方爱梅回答，心想，到这里住院，不是为生小孩，还是逛妇产科，嘴里却说：“刚刚住下。”说完，把目光移到已经躺在床上，脸色瘆白，双目紧闭的王玉晶，看来，她是刚生完。

王玉晶听到马青稞和人说话，费力的睁开眼睛，循着声音望去，看是方爱梅，蠕动着嘴唇说：“方姐，你来了？”

“是的，可能就在这两天生”方爱梅说：“你的预产期不是下个月吗？”

“孩子在我肚子里不愿呆了，要早点出来。”

“哦，是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王玉晶说完，闭上眼睛。

方爱梅见王玉晶不想说话，也停住了。

想起那天在她的楼下时，张耀田听到她的喊声，发疯似地往她家跑，后来，又和她丈夫一起，用被褥抬着她往医院跑的情景。心中泛起一阵酸楚！又一阵缩宫，疼的她忘记了一切，直叫：“哎呀！哎呀!”

这时候，张耀田打完电话，进到病房，见到方爱梅痛苦的样子，急忙跑去找大夫，大夫过来看了看说道：“快生了，进待产室。”

张耀田扶着方爱梅进待产室的门，看着方爱梅蹒跚着到一张空的床上躺下。

张耀田在待产室的门口候了好一会，见方爱梅仍然在待产室里躺着，没有进产房，觉得自己肚子饿了，就回到病房，这时才注意到隔壁病床的是王玉晶，在床脚站的是马青稞。

他到病房，见王玉晶闭着眼睛在休息，就和马青稞打了个招呼，王玉晶听到张耀田的声音，睁开眼睛，把脸迅速地转到前方，见是张耀田说：“真巧，我们又遇到一起了，我见到嫂子了。”

“你生了吗？你的预产期不是下个月吗？”张耀田关切的问。

“丫头急着出来。我也没办法。”王玉晶含笑地说。

“哦，你好好休息吧。”

听到王玉晶那熟悉、悦耳的江南口音，让张耀田感觉的心一阵收缩，刚才盼孩子那兴奋的神情顿时被浇了一盆冷水，一股无名火窜上来。

张耀田往杯子里加了点热水，取出馒头边吃，边朝待产室走，在待产室门口向里张望，见方爱梅仍然在那里躺着，没有进产房的意思，回到病房，躺在病床上休息。

张耀田看到马青稞小心的站在王玉晶的床脚，静静的立着，心情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他觉得好像有针刺在自己的背，心想，眼前的这个没有文化，连自己名字也写不全的牧民，不在草原好好呆着，怎么会到城市，到企业，到国家部委的企业工作，真是岂有此理，滑天下之大稽！他在厂里工作也罢，怎么能随便打车间书记，打工厂领导，真是那有天理，滑天下之大稽！他打人也罢，怎么能乘着自己到农场的时候，把自己的恋人夺走，真是恬不知耻，滑天下之大稽！！想到这，一阵厌恶由心头泛起，感觉到有点恶心，起身到了卫生间。等到从卫生间处来时，见方爱梅到了产房，于是，在产房门口等着。

凌晨，方爱梅生了，生了个男孩！

她被推到病房，张耀田和马青稞一起把她抬到病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