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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灾难-2

第10章 灾难-2

书名:活着,活好!作者名:勿呼本章字数:2511更新时间:2024-02-08 19:33:01

随后的一天早上,张耀田上班,路过厂前广场,发现在广场的西办公楼前,新树起了两米高,二十米长的,用芦席做的一堵墙,朝着广场那一面的芦席前围满了人,人们抬头看着新贴的大字报,有人小声读着。

他挤到前面,看到上面大字写着《五•一六通知》(节选),他很惊奇,即使马千里也是在厂里的会上听了听这个中央文件,不知谁这么神通广大得到这个文件,还大胆地把这个文件写成大字报,张贴出来。

在人群里,悄悄转着:“这是那些上海籍的人写的,他们消息多,渠道广”。张耀田仔细地看着这份搅动天地的文件,其中一段话深深地触动他:“毛主席经常说,不破不立。破,就是批判,就是革命。破,就要讲道理,讲道理就是立,破字当头,立也就在其中了。”

没过几天,在西面的芦席上,贴出一张标题为《明非挑是非》的大字报,讲的是水冷车间主任黄明非考核奖金不公,引起车间工人之间矛盾的事,落款是保卫毛主席战斗组,随后,这样的大字报越来越多。

一个傍晚,张耀田吃完饭,正在宿舍休息,马青稞带着大白纸,毛笔,墨到张耀田的宿舍,央求他帮忙写一份马千里的大字报,告他把配料班的奖金系数定的不合理,定低了。张耀田推说自己不会写毛笔字,拒绝了。

后来,这张大字报还是出现在西墙上。

七月的一个晚上,这面芦席墙突然被拆掉了。

九月的一个下午,车间组织完政治学习后,车间干部留下来,听马青稞做的检查。

会上,马千里介绍了情况,原来几天前,上中班的岗位工人要加料时,发现储料斗里没有料了,没有办法投料,只有把生产负荷减下来,等料,这样影响了半个班的生产。

经后来调查,那个白班,马青稞脱岗到水冷车间去听上海工人文化大革命的消息,忘记加料的事了,车间把这事作为生产事故处理。马青稞在会上做完检查后,马千里宣布对马青稞的处理决定:扣当月奖金。马青稞原来以为检查完就没事了,通常是打了不罚,罚了不打,听到要扣奖金后,这又打有罚的,觉得处理重了,哭丧着脸,哀求道:“马主任,我检查了,钱不要扣了?啊!”

 “不行!”马千里坚决地说。

“少点,扣一周?半个月?”马青稞顺眉顺眼地讨好马千里。

“现在中央号召我们要抓革命,促生产,做到革命生产双胜利,而你却好,脱岗到其他车间,听他们散布谣言,蛊惑同志们;你忘记本职工作,没有加料,影响车间生产。这奖金一分也不能少扣。散会。”马千里宣布,他知道,在西墙上贴的针对他的第一份大字报是马青稞让人写的。

马青稞无奈的看看大家,没有人帮他说话,他在车间太不起眼了。

1966年元旦过了不久,广场西边的大字报墙又竖起来了,这次竖的墙更长,是用竹席做的墙面,上面是抄写《告上海全市人民书》的部分内容,这份大字报的墨迹还未完全干透,又一份抄录《紧急通告》的大字报盖在上面,很快,这份大字报又被中央文革小组给上海 32 个造反团体发出贺电压在下面。张耀田觉得:工人阶级要参加到文化大革命中来了,要从党内一小撮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的手里夺权了。

大字报又陆续贴出来,马青稞活跃起来了。

这天下午,马千里主任组织车间干部开会,分析前一年生产任务没有完成计划的原因,有针对性地解决一些问题,完成当年的生产计划。

会议开始不久,车间支部副书记,像番茄的圆脸,脸色黄中泛绿的郝建国说:“我看,去年我们车间没有完成上级下达的生产任务,根本的原因是没有抓革命!不抓革命,生产怎么能上去,毛主席说的太对了,抓革命,促产生,而不是抓生产,促革命,我们只有好好学习毛主席的教导,深刻领会其中革命和生产的辩证关系,我们的生产才能搞好。”说到这,他停顿一下,看看其他与会人的表情,少部分人流露出对他的赞同,大部分人一脸迷茫,他接着说。“而去年我们为什么没有好好地抓革命呐,就是我们车间里有走资本主义的当权派。”

马千里棱角分明的国字脸有些发黑,变成猪肝色,脖子上的青筋涨粗,准备站起身了说些什么,但又觉的不妥,拿起眼前的,上面印着红色,楷体“大海航行靠舵手”字样的大白瓷缸,喝一口水,重重地把茶缸摔在桌子上。

“正是有这样的当权派,我们的政治学习开展的不正常,时有时无,时紧时松,有些同志经常在政治学习的时候不专心学习,干自己的私事,这是不对的,同志们,如果我们没有认真,彻底的政治学习,那会有抓革命的勇气,那有辨别革命方向的能力,这样我们就很容易走到资本主义的邪路上,我们走在资本主义路上,生产怎么能促进?!生产任务怎么能够完成?!所以,我们当前的主要任务是抓革命,抓政治。”郝建国一口气把话说完,憋的他脸色绿里透红,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吐气的同时,眼睛向辅助工段段长杨伟望去,身材瘦高的杨伟会神地站起身,出了会议室。

马千里觉得郝建国讲的这些话很突然,他从来没有和自己提到过今天会上要讲的这些内容;但马千里是带过兵,打过战的人,他虽然很气愤,心没有慌乱,脑子里飞快地思考对策,他等郝建国的话讲完了,又喝了一口水, “郝,”停顿一下,缓缓地说: “副书记讲的对,我们应该好好地抓革命,可今天开的是我们车间的工作会,都是搞技术人参加,主要讨论技术问题;过几天我们再组织政治学习,学习上面的文件,检查抓革命中存在的问题,怎么样?”说完,愤怒的目光注视着郝建国。

“思想问题不过夜,是我们党的一贯优良传统,我看今天我们就把政治学习组织了,刚好车间的骨干都在,开一个扩大的政治学习也没有什么不好。”郝建国抬头,把目光投向对面的会议室门,步步紧逼的回答。

马千里看出郝建国非要搞出名堂才肯罢休,于是,他提高嗓门,“老郝同志,开会是要做准备的,今天这个工作会是我们一周以前就安排了的,大家做了许多调查研究,许多准备工作,今天才能够开的。你说的那个讨论革命的政治学习会,也应该让大家回去准备一下,才好在会上发言,而且,这个会怎么开,是政治学习呐,是党课教育呐,还是民主生活会呐?也各有各的开法,你提个意见,我们先在车间的支委会上议一议,然后发个通知,让大家准备,会要开,就要开出效果嘛,你说是不是?”马千里想把郝建国的提议往后拖拖,然后在支委会上利用他兼任支部书记的身份,把会议的主动权拿回来。

“呯”的一声,会议室门打开了,进来一群人,走在最前面的是马青稞,在他傍边的水冷车间的书记蒋友文, 防腐车间团支部书记齐嘉洲,机修车间的机械员王世泰,随后面有杨伟和其他车间的一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