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王玉晶-4
书名:活着,活好!作者名:勿呼本章字数:2742更新时间:2024-01-14 19:14:02
张耀田听出这是法国印象派作曲家德彪西的《月光》:在宁静的夜晚,一轮明月在忽厚忽薄的云层中穿行,把时亮时暗的月光洒向大地;薄云下的月光,照射着婆娑的树林,在地上投下清晰的黑影,清风拂过,黑影随着树枝而晃动;月光照射在安静的湖面上,明晰的月亮倒映在水中,一阵微风吹过湖面,月影随着水波化为点点碎片,或大或小,和着波的节奏翩翩起舞;岸边的垂柳也在阿娜摇曳,花的清香幽幽地侵入肌肤。厚云飘过,遮挡住了月光,瞬间,景色被深灰色的幕布覆盖,起舞的湖光走了,摇曳的柳枝走了,清新的花香走了。
王玉晶停下手指。
“你弹得真好,这是我第一次听这个曲子真正的钢琴演奏”张耀田一边回味着刚刚结束的音乐,一边说。
“世上还有这么好听的曲子里吗?!我听秦腔听多了,耳朵都听硬了,今天听到这么美的,这么软的曲子,把我的心都溶化了。”金鱼眼的售货员仍然沉浸在刚刚结束的曲子中,恳求王玉晶道“坐着,再弹一首啥!”
“谢谢,我们要走了,去公园”王玉晶接过售货员的话说,然后转过脸,看着张耀田问:“你知道这个曲子?”
“我家有这个曲子的唱片,我爸喜欢听。”
“嗯”王玉晶顿时对张耀田来了兴趣。
通过聊天,王玉晶知道了张耀田的家世。
张耀田的爷爷是清末举人,惠达市的著名乡绅,不仅在惠达市有万亩田地,还有煤矿,铁矿和炼铁厂等企业。他爷爷热心做善事,把钱用来办学堂,让家庭困难的小孩免费上学;办医院,推广西医诊疗技术;办福利院,安置鳏寡孤独的人;在民国初年,惠达市发生过一次大地震,他爷爷自己家房子在地震中有的倒,有的裂,即使这样,他首先开仓放粮接济受灾的民众,直到把自己粮食分光,在就要准备把第二年春天的种子分给灾民的时候,政府开始放粮,这样,才把续命的种子保住。从此后。老百姓开始称呼他爷爷为“张大善人”。他爷爷只有一个儿子,就是他父亲。
他父亲自小喜欢西方的自然科学,长大后,提出要到国外留学,他爷爷就这一个儿子,自然不希望他离开身边,离开家,到海外学习;后来,一则是拗不过他父亲的反复恳求,二则他爷爷自己对西方的自然科学也不反感,就同意他父亲在十六岁完婚后,去到离中国最近的日本留学。没想到,他父亲在日本留学期间,和当地一位工厂主的姑娘相爱了,住在一起,生下了一个女儿。他爷爷把他父亲送去留学,原来是希望他父亲在那里学两,三年后回来,继承家业,结果过了四年还不见他父亲提回来的事,就写信敦促他父亲回家,这时他父亲知道自己在日本又私下娶妻的事情再也瞒不住了,就向家人告诉了实情,他爷爷收到信后大怒,明确讲,不许带倭女回家,并停了他的学费和生活费;他父亲表示,如果不让他的日本妻子回家,那他们一起就待在日本,找工作,不回家;他爷爷也没有了办法,只好同意他父亲全家回来,但是日本女人只能做妾。他父亲也就借坡下驴,和他的日本妻子,女儿一起回来。后来,这位日本妻子又生了一个儿子,就是张耀田。
他父亲回家后,不仅继续着他爷爷的乐善好施,而且喜欢上了佛学,捐修了许多庙宇寺祠。当时正值兵荒马乱的动荡时期,他父亲不善于经营,很快把他爷爷的田地,败的差不多了,在张耀田出生的那一天,他父亲在几个保人的作保下,准备把最后的百亩水浇地出售给曹财主,字据是签了,他父亲想着这些田地,想着这些祖上留给他的家业,败在他的手上,心里难受,就想怎么把这些田地再要回来,传下去,所以就把刚出生的儿子起名叫张要田,后来觉的“要”字有些俗,就改为“耀”了。事与愿违,在后来的日子里,田地没有要回来,煤矿和铁矿也出售给别人了,等到解放时,他们手里只有炼铁厂了。
因祸得福,他们家由于没有田地,没有矿山,这样他们家的成分被定为资本家,没有被定为大地主,矿山主,如果定为大地主,矿山主,可能现在连命都没有了。解放后,实行一夫一妻制,他父亲选择和他母亲一起生活,他原来的妻子就回娘家。
公私合营时,国家收走了他们家的炼铁厂。他父亲没有了工作,闲居在家中,家里收入少了,张耀田只好在初中毕业后,上了当地的中专,这样学费低,工作早,可以早点挣工资,补贴家用。
张耀田也想了解王玉晶的家世,但怕勾起她对她父亲回忆,引起不愉快的思绪,话到嘴边,又滑回肚里。
汇泉公园修建在惠达市的元顶山上,山上有九眼山泉,这九个泉眼的水,汇聚成一股小溪,小溪在山脚下的平缓处形成一个池塘,公园依山势,水形而建,公园的入口就在池塘的收口出,池塘边有一个长榭,供游人赏水;顺着溪流的两侧,有两条步道,连接许多亭台,这步道时而平行,时而交汇,时而分开,通过这两条步道可以分别到这九个泉,最后,步道在山顶汇集。他们进公园,顺着步行道一边走,一边聊,不知不觉地到了山顶。
山顶有一座老式的两层挑檐木阁楼,阁楼东西各有一块篮球场大小的空地,地上种些灌木,山顶上有一条环形道路,道路可以容纳两个大人并肩而行。今天,到山顶上的人很少,雪面上没有几串脚印,洁白的雪,像厚厚的棉被盖着地面,盖着灌木。
“窗含西岭千秋雪”王玉晶轻轻吟诵道。
“门泊东吴万里船”张耀田和了一句。
王玉晶转过头,望着张耀田,一边会心的朝他笑,一边轻轻地把右脚踩在一片没有脚印的雪面上,生怕踩重了,雪会痛,然后,稳了稳右脚,又拔起在路上的左脚,压在新的雪面上。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么厚的雪,俯下身子,用手捧了一把雪,捏了捏,成球状,扔向张耀田的头,雪碰到张耀田的脑袋,散开,他的头发上粘满了雪片,头发乱了,发型变了,王玉晶见状哈哈大笑,张耀田俯身抓起雪,向王玉晶扬去,飞扬的雪,挂在她的脸上,头发上,身上,她笑的更厉害了。
过了好一会,王玉晶停住笑,说“我们一起堆个雪人吧?”
“好”张耀田回答道。
他们用手把雪汇聚起来,堆成一堆,压实,做成球状,一起在雪地上滚,一边滚,一边嬉戏打闹,雪球越滚越大,终于推不动了,立在那里做雪人的身子,又合攥了一个雪球,放在大雪球的上面,当雪人头;找了一块碎砖做鼻子,用枯树叶做眉毛,用土块当嘴巴,找了两块鹅卵石做眼睛,雪人做好了,站在白茫茫的地上。
他们两个站在雪人傍边,欣赏着自己劳动果实,张耀田见王玉晶的手冻得通红,立刻用自己的双手握住她的双手,拉到自己的怀里,低头凝视王玉晶;王玉晶的双手紧靠着张耀田的胸膛,感觉到他的体温,和心跳,她抬起头温情地注视着他,脸上感受到他呼出的,雾状的热气,热气中夹带着午饭中葱蒜的味道,她不觉的刺鼻,反而觉得是男子汉应该有的味道,把身体向他靠紧了些,觉得体内的血液快速流动,往头顶上涌,浑身发热,发胀,心跳动的更快,内心涌出强烈的渴望,渴望他放下握着自己手的手,紧紧抱住自己,用他那大而有力的双手,随意地揉搓自己,让自己感觉到痛,感觉到兴奋,感觉的快乐,感觉到存在…..她不由地把小巧的嘴伸到张耀田的嘴前。
一阵嘈杂声传来,有人到山顶了。
张耀田连忙松开王玉晶说:“时间不早了,明天我们还要上班,回去吧。”